“既然,他已过了这最后考校,将来,前程自不可限量。”
“你去一趟宗祠,告诉那几个老东西,我要给阿兰抬一格身份。”
“让他们,把阿兰的名字,写至平妻位置,从今往后,素儿,也是我德平伯府嫡子。”
李素从不用名字,称呼他的妻妾。
哪怕提及他的正妻,他也只会说,段氏如何如何。
而已故的薛姨娘,薛兰,显然是个例外。
他从不称呼她的姓氏。
他只叫她,阿兰。
在她被下人打死之前,这称呼,曾无数次,为她招来旁人嘲笑,连李铭的正妻,都会在无聊的时候,拿这事儿,当乐子提及。
她们说,李铭只当她是个通房丫鬟,而非妾室,这称呼,自然不会按对家中其他妻妾的叫法。
她听了之后,只是笑笑,便低下头,继续做她的针线,仿佛,李铭当她是什么,并没什么重要,别人怎么取笑她,也与她无关。
“是。”
李青应声而去。
出门时,特意手臂使力,将门微微上提,避免其发出声响。
在李铭身边服侍多年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此时的李铭,需要绝对的安静。
待李青远去,李铭便拎起书案上的百财童子小像,向后,倚到了椅背上,眼眶,泛出了微红。
知道这小像出处的,只有李铭的两个亲信和制造它的工匠。
而那制造它的工匠,也在完工那天,被李铭雇佣的杀手,屠了全家。
至于那两个亲信……
德平伯府前任管家,如今已被派往东北大营监军的李赤,是其中一个。
之前被李铭遣去考校李素的白发老者,李青,是另一个。
“我们的儿子,素儿,长大了,阿兰。”
李铭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的抚摸,那只巴掌大的描金小像,温柔的,像是在与挚爱之人,诉说情话。
“他讨了三皇子的喜。”
“在如今这个,翎釴那小崽子遭贬黜,德平伯府急需攀附新主子的档儿。”
“我借着这个机会,抬了你的身份。”
说到这里,李铭稍稍停顿了一下,低头,亲吻了一下,那百财童子的光亮脑门儿。
“这样一来,素儿就是德平伯府的嫡子了。”
“而你,待我百年之后,也能光明正大的,葬入李家祖坟,咱俩,再也不用像现在这样,说个话儿,还偷偷摸摸的了。”
市面上常见的描金小像,非瓷即泥。
而被李素捧在手里的这尊,却是由骨粉烧制,工艺之繁杂,远胜官窑秘制。
十年前,李铭带着李素,亲眼目睹野狼分食薛姨娘尸身,但骨头,却并没如李素所想的那样,被弃置荒野。
他们走后,李青奉命屠尽了狼群,然后,将薛姨娘的所有骨头,悉数收拢了回来。
李赤,德平伯府的前任管家,与李青一起,拼摆薛姨娘尸骸,确认不曾缺少骨头之后,便在李铭的授意下,“自愿”辞去管家一职,背上骨头,远赴江南。
江南,有一个远近闻名的骨匠。
擅以兽骨,烧制精美器皿。
他要去找这位骨匠,说服他,将薛姨娘的骸骨研磨成粉,烧至李铭希冀的百财童子小像。
然后,雇只开价码,不问因由的摄天门,将其一家灭口。
这骨匠,姓冥,幽冥地府的冥。
传说,其祖上,原本是做瓷器的,后突遭意外猝死,头七那天,却又莫名其妙的活了过来,之后,性情大变,改了自己的姓氏不算,连之前家里的生意,也变了花样。
他开始做一种,市面上从未出现的器皿。
他管它们,叫骨器,称自己为,骨匠。
……
周庄,沈家。
突然出现在沈家大宅门口的彩礼车队,让整个镇子,都炸了锅。
虽然,沈家祖上,曾有过助高皇帝夺天下的丰功伟绩,这些年来,也一直未受“抑商令”局限,时常有子嗣考取功名,前些年,更是有个外孙女儿,嫁给了宁夏哱家嫡子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