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肥猪,在三皇子殿下手里。”
“若他禁不住拷打,招认出这本账册的存在,邀功求恕……”
说到这里,李素稍稍迟疑了一下。
少顷,他像是下定了决心般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看向了李七。
“你,去把这本账册,一字不落的再抄一份出来,连有关德平伯府的部分,也不要落下。”
“事到如今,不管被遣来抢夺账册的人,是不是受了三皇子殿下雇佣,咱们,都必须要将一份完整的账册抄本,给他双手奉上。”
“这样一来,咱们才能……”
李素缓步自书案后走出,行至李七面前,伸手,在他的左肩上,轻轻的拍了两下。
“如果是,咱们可以说,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打消他对咱们的怀疑。”
“如果不是,咱们也能藉此‘忠心’,与他关系更进一步。”
“咱们必须占据先机。”
“若三皇子殿下,遣人问上门来,咱们之前的一切努力,可就都付诸东流了!”
李素语速很快,仿佛生怕自己说的慢了,会延误时机。
他已在德平伯府,被压榨欺辱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出人头地机会……他可不想,让这稍纵即逝的机会,这般平白溜走!
“是,少爷。”
账册原本被抢,于理,负责保管账册的李七,当受重罚。
虽然,在摄天门杀手面前,只会一点儿三脚猫功夫的他,与一坨肉并无太大区别,但就账册被夺,他却毫发无损而言……
纵是治他个渎职之罪,乱棍打死,也没人,能对李素的做法,说出一个字儿的不是。
李素不罚他,是李素大度。
但他不傻。
至少,不会傻的以为,李素的不计较,是理所应当。
……
账册抄了两遍,提笔,李七已是驾轻就熟。
一些比较大的帐,他甚至看都不用看一眼,就能准确无误的誊到新本上。
晌午。
李七甩了甩,因快速誊抄账册,而有些酸麻的右手,自书案后,站起身来。
两个时辰。
比上一次抄,快了近一倍。
“抄好了?”
见李七起身,坐在旁边榻上看书的李素,缓缓的抬起头来。
最近,他正在读《孙子兵法》,因幼年所学甚微,需时常停下,思索书中繁复用词,到今日,拾书半月有余,也不过才读完三页。
但他并不言弃,一有时间,就翻开书册,研读琢磨,连吃饭如厕,都在念叨推敲,著者原意。
“回少爷话,抄好了。”
李七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手指,拎了账册,小跑着,到了李素面前,将账册,递入他手。
“这本,墨迹未干。”
“小的以为,应将那本旧的,送给三皇子殿下。”
理屈三分志短。
此番,跟李素说话,李七的语气,比寻常里,更多了几分讨好味道。
“不。”
“把这本新抄好的,给三皇子殿下送去。”
“就之前接触来看,三皇子殿下,应是个进退有度,奖惩有据的人。”
“与他相交,阳谋,会得赏识。”
“阴谋,反易遭不屑。”
李素将手中书册折了一角,放入枕下,翻开李七新誊好的账册,草草的看了几眼。
字迹工整。
行距均匀。
除墨迹未干透,这一点瑕疵,整本账册,挑不出任何毛病。
“我会告诉他,原本,已被摄天门抢走。”
“我这里,还有一册,本打算捧与他观览的,因你不慎,折了页脚,才不得不又抄了这一份新的。”
“为此,我罚了你十年薪俸。”
“且每年正月,皆受五十军棍重罚,以令你平生不敢忘,今日渎职之过。”
李素的话,说的云淡风轻。
但说者有意,听者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