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本只打算,象征性的责备冬至两句,让他长些记性,却不料,他竟敢当着柳轻心的面儿,这般“放肆”的跟她犟起了嘴来。
心下一怒,顿时便冷下了脸子。
见立夏恼了,冬至的心,本能的“咯噔”一下,本欲上前认怂求饶,却听身后的床上,徐维康突然发出了一声梦呓。
“我心悦她,非她不娶,你若阻我,我便死给你看。”
徐维康的声音不大,却坚定的没有一丝商量余地。
他好看的眉毛,微微拧起,像是正在跟一个他无力反抗的人,以死相胁。
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
柳轻心轻轻的叹了口气,把目光,移向了桌子上的烛台。
这徐维康,怕是梦到数年前,与魏国公的对峙了。
虽然,仅有这只字片语,却足够她将昔日之事,猜测出个大约的样子。
徐维康和语嫣间的误会和仇怨,有九成以上的可能,是遭了魏国公徐邦瑞从中作梗所致。
毕竟,在魏国公徐邦瑞那种有封爵的武勋眼里,语嫣这种没有权势傍身的寻常女子,给他的嫡子做妾,都有辱没门楣之嫌。
允徐维康许其以嫡妻之位?
开什么玩笑!
常言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如今,瞧自己的儿子变成这副模样,魏国公徐邦瑞,应也是悔不当初的罢?
“立夏,取文房四宝来。”
许久的沉默之后,柳轻心缓缓抬头,看向了站在她身边,不知该如何应对的立夏,笑着跟她说了一句,“他刚才说的,你们只当没听到便好,这世上,痴情之人多不胜数,总不可能,每个人,都幸得成全。”
“是,王妃。”
立夏忙不迭的应了一声,便小跑着,出了房间,直奔柳轻心暂居的房间,取文房四宝去了。
隆冬日短,又逢大雪。
直到了卯时初,屋外还是灰蒙蒙的,十步开外,就瞧不清人样貌。
趁着立夏去取文房四宝的档儿,柳轻心把目光转向了僵立原地的冬至,依着她昨日与翎钧商议的,跟他问起了,他对盘锦和兰溪两个丫头的未来,是不是已有打算。
冬至的反应,果然与翎钧猜测的一字不差,柳轻心也趁着这机会,接下了他的恳求,将给盘锦和兰溪寻归宿的事儿,揽到了自己身上。
立夏取了文房四宝归来,一进门,便见自家夫君,哭得脸都花了。
微微一滞,不解地看了一眼,仍在昏睡的徐维康,见他已较之前安稳了许多,紧拧的眉头,也松开了一些,不像是能再说什么,惹冬至多愁善感的话,便小心翼翼的把目光,转向了已坐到圆桌旁边的柳轻心身上,抱着文房四宝,慢腾腾的挪到了她身边儿。
“王妃,那厮,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挨你教训了?”
冬至是个极硬气的人。
与他相处多年,立夏只见他哭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