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然,在这世道里,女子极难凭一己之力活的自在,但是,难,不等于不能。倘将来,当真有一天,翎钧对她始乱终弃……
啧,今天可是她出嫁的日子,想这些不吉利的事儿做甚!
……
一路往燕京走,一路依着之前计划,把治蝗药物免费分发沿途村落,然后由立夏出面,给各族族长传授使用方法。
柳轻心被沉重的头面压得昏昏欲睡,连吃点心的心情也无。
她本以为,就这样折腾上一路,到燕京城外,由翎钧带人来“接手”,也就罢了,却不料,变故突生。
铎
一支铁箭,撕裂了马车的右侧厢板,几乎是擦着柳轻心的脸颊,没入了马车的左侧厢板,入木两寸。
柳轻心依着本能身子后仰,脑袋撞到了车厢上,疼得眼泪夺眶而出,心思,也在这一刻,飞快的运转起来。
这送嫁马车,是隆庆皇帝赐的,厢板用整块花梨板材拼搭,结实的承得住刀削斧砍,却被一支铁箭贯穿一侧,又钉在了另一侧上,能射得出这种箭的弓,可不是人力能拉得动的。
随行的人马,除了沈家给她的部分陪嫁之外,还有隆庆皇帝之前派来周庄的教习和护卫,其中有五人,还是穿的飞鱼服,便是给平头百姓见了也知,不是有上断头台的“决心”,就不该招惹。
而且,最主要的是,她和翎钧的婚配,是隆庆皇帝下了诏书,还因此,大赦天下的。
是什么人,会在这种情况下,劫她的婚车,目的,又是什么?
若说是为了财帛,这风险,未免太大了些,若说是为了寻仇,她貌似,也没跟什么不得了的人,结这种不死不休的恨。
事已至此,大哭大叫,显然是没什么用的,她不会武技,跑,也断无可能。
求援,怕是来不及罢?
算了,不管来不来的及,总不能坐以待毙,多个希望,就好过什么也不做!
顾落尘说过,倘遇上危险,只消把她的血,滴到火上,便可召来附近的摄天门杀手救援,虽然,他不曾试过,但她愿意信顾落尘!
使银针扎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滴到手炉里的碳上,一股浓郁的香气,顷刻间四散开去。
外边,不时响起女子的哀嚎。
柳轻心不用掀开窗帘也知道,那是由隆庆皇帝遣来教她规矩的教习们发出来的。
她感觉自己的腿在抖。
那种不由自主,与勇气无关的本能引起的,类似于痉挛的酸疼,让她忍不住失笑出声。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无所畏惧的人,即便前世,她拖了张旭一起跳崖,山风在耳边呼啸而过那会儿,即便之前,遭哱承恩和翠儿那贱婢坑害,躺在棺材里的那会儿,可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那么个事儿。
若我就这么死了,翎钧,该是会看在我们的情分上,把小宝抚养长大的罢?
就算翎钧不肯管小宝,沈鸿雪也会把小宝带回沈家,沈老爷子,也会照顾他才是。
还有嗷呜,把它留在周庄,真是太好了,不然,以它的性子,一准儿得被这些袭击车队的人,捅成筛子。
柳轻心一边碎碎念,一边拆自己的头面配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