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阶有了,媳妇捅了陈鑫一下,后者也就不再七个不服八个不忿了。两口子紧接着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场面话,表示回去跟“老太太商量商量”就先一步走。
这顿饭吃得大伙儿喉咙里全都像肿起个大包,噎得难受。世间的事大都如此,人落一难,豺狼虎豹就闻着味儿来了。
回去的路上,李艳东跟秋实掏心窝子:“傻孩子,你干嘛答应得那么痛快?你是不姓陈,可法律上讲你板上钉钉是你磊叔的儿子!不用觉得当着老陈家的人直不起腰来。”
“房子和钱给出去,就不欠他们什么了。而且,”秋实低声说,“我一个人睡不了两间房,也花不了什么钱。”
李艳东叹了口气,拿出一个当家女人毕生的智慧来教育年轻后生:“你还小,不知道人这一辈子有多难。往后的日子里,上学、找工作、搞对象、结婚、生孩子……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是长着嘴嗷嗷叫唤的王八蛋!哪一样不需要真金白银的往里填?”
徐明海突然插嘴:“不搞对象结婚生孩子不得了吗?”
“滚一边儿去!”李艳东没好气儿。
“阿姨,”秋实反过来安慰她,“钱……我以后能挣。”然后又加一句,“我哥也能挣。”
李艳东哼了一声,扔给亲生儿子一记白眼:“我指望徐明海?一看他就是个娶了媳妇忘了娘的东西!我早看出来了!这儿子我就是给别人养的!”
徐明海觉得自己要是张嘴反驳,两头儿都不落好,于是干脆耷拉着脑袋假装听没听见。
到了晚上,秋实的身体后知后觉般感觉到了疲惫。他于是连澡都没洗,早早就上了床,脑袋一挨到枕头就把自己彻底撒入长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