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他们这次真的惹到我了。他们不该——不该说那个词——”
简泽安看着眼前的少年。
和梦中看到的如出一辙的角度。对方侧过头,紧抿的唇线里生生咽下了后面要说的词语。
但简泽安知道的。
梦里,原本甚至有些漫不经心抵挡和还手的少年,是在刘子强用恶心的语气无意中骂出四个字——婊·子养的”——之后,忽然像是被解开了某个封印一般,整个人瞬间变成失去理性的兽类,连眼睛都转为血红,下手一下比一下更重。
——直到来围堵他的人面对如同发疯的他心生恐惧,想要逃跑;直到程子琛甚至不得不转为拦着他,不让失控的少年下死手把刘子强打出问题来。
简泽安想起梦里的夏何然近乎疯狂的眼神,一阵心疼。
可那是梦里的事情,按理说简泽安不该知道那些。
看着眼前略微侧过头、咬肌微微凸起、显然是咬紧了牙关的少年,简泽安只恨自己这么多年来没好好学语文,不能引经据典从司马迁讲到苏武,从忍辱负重讲到闻鸡起舞,说不出什么动人的话语。
此时嘴巴张了又闭,最终只能本能而拙劣地试图安慰:
“你已经离开那里了。你不会再遇到那些人了。现在——现在还有以后,会好的,会越来越好的。”
他磕磕绊绊,几句话说得像是幼童学语般只会用简单句。
冒着傻气。
夏何然却被这笨拙的语气,从大段沉重的、负面的、晦涩到令人如同身陷梦魇的过往里拉了出来。
他怔了一下,如梦初醒,似乎沦陷的意识全数回笼。这才在在口中尝到腥甜。
原来是咬破了口腔内壁。
他抬起眼睫。医院的白炽灯明晃晃,淡淡的消毒水味环绕在四周。
这不是什么轻松愉快的场景,却奇异地叫夏何然长长松了一口气。
侧眸,男生穿着和他自己身上同样的校服看着他,眼神里慌乱而关切,似乎懵懂,又似乎什么都了然。
夏何然慢慢扯出微笑来。
起初艰难,后来却真切地有了愉快的意味:
“嗯,我知道。我也觉得现在很好很好。”
“是吧。”
简泽安看他重新笑了,也松了口气。
“你看我们市就很好啊,这么大个副省级城市,谁也不认识谁,班里同学虽然一半是三中初中升上来的,但还有一多半哪儿来的都有。而且这么大个年级,又是高一最后重新分班,大家之间也没比跟你熟悉。你要是没说得上话的同学,跟我混呗。我们那几个经常一起玩的,别看成绩不咋地,但是人都不错,讲义气,绝对不会说排挤谁!再说要是真有什么,你跟我说啊,我安哥的大名,不能说全校响当当,至少咱们年级还是有点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