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一位温柔的泽维尔夫人可以治病。”
“没事,没事,别太担心。等你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就会发现无论打不打仗都睡不好觉了,这是最——最微不足道的困扰。”
一阵笑声。
咚咚。过了一会儿,又响起敲门的声音。
以撒以为是黛西,只说:“请进!”没想到推门而入的是泽维尔。他把装了白葡萄酒、烤鱼和面包的餐盘放在茶几上,没有立刻退出去,只是欲言又止地站在门口。
“怎么了?”以撒局促地问。
“噢,我就是想,”泽维尔走过来,替以撒松了松领带,解开一颗衬衫扣子,“这样可能会舒服一些。”
以撒在原地愣住了。泽维尔又一阵欲言又止,把重心从左脚换到右脚,又从右脚换到左脚,然后说:“你要知道,我是学外科的。”
“……嗯?”
“所以我不一定总是能搞懂你是怎么想的,有些事你得自己告诉我。”
以撒沉默了两秒,在泽维尔转身离开之前,用尾巴在他手腕上圈了一下。
泽维尔脚步一顿,说:“其实你可以考虑以后叫我兰登。”然后轻轻掩上门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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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以撒做了个不太愉快的梦。
他梦见一个街头上瑟瑟发抖的流浪汉,一个巷子里重病缠身的妓女;他梦见一群永远被生活痛殴的人,一群不因为工业革命而更好,也不因为一战更糟的人。
他梦见垃圾桶边有一只死猫。它不像泽维尔的猫这样健康漂亮,而是又脏又瘦的三花猫,毛发稀疏,眼睛眯成一条缝,虹膜灰白混浊。它被雨雪冲洗得像一条肮脏的擦脚布,很难让人联想到这个丑东西曾经是个活物。
嘀嗒,雨滴落在以撒的鼻尖,随后雨幕劈头盖脸地罩下来。
一辆马车呼啸而过,而前面不远处,一个金发的男孩正抱着齐额高的一叠报纸横穿过街,狂躁的马蹄声完全没有放慢速度的意图——
以撒浑身一颤,猛地睁开眼睛,马车和男孩成了转瞬即逝的幻影,入眼所见是贴了维多利亚风格的壁纸的天花板,他飞快地爬起来,在被噩梦吓了一跳之后,又被周围的环境吓了一跳。
他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住到泽维尔家来了,潜意识里还觉得这很不真实。本来这时候他应该正躺在废旧报纸上,和被称作底层垃圾的人们谈论劣酒、盗窃、嫖娼,庆祝层出不穷的凶杀案,以及世界末日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