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他们有领着你去见罗伯特吗?抱歉,但这可能这是最后一次见到他了。”

加文摇摇头。

“不要紧张,年轻人,”泽维尔说,“之后警察也许会来找你,但你不会是作为从犯被带走的,只是例行问话而已。”

“那,院长……会怎么样?”加文许久才艰涩地开口,“他已经很老了,先生,他今年七十岁了。”

“噢,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想求我允许你为他顶罪。”

“……”

“是我失礼了,请别放在心上,”泽维尔说,“至于罗伯特,他总会得到他应有的结局。唉,加文,别露出害怕我的表情。毕竟在这里为数不多的几个陌生人中,我是同情你的那个。也许你也有这种感觉?生命就像一场可怕的意外;在蛛网上隐约感觉到震颤,却不知道是从哪个方向来。你们花很多时间书写、思考,忏悔……但有些事用一生也不够赎罪,我在说什么呢。不过,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想是的,先生。”加文垂首低眉。

这时候,房门突然自己滑开,两人同时转过头,走廊上却空无一人,只有窗口的白色窗帘像海浪浮动着,遮掩住那只院长心爱的花瓶,那因他而碎的、又被路易用拙劣的手艺修好的,布满龟裂的纹路的花瓶。加文显出有些惶然又惆怅的神色,之后是很长时间的沉默,这沉默一直持续到泽维尔告辞为止。

“加文,”临走之前,泽维尔说,“路易神父私下里经常和我说,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第54章 回家途中

驾车回家的路上,泽维尔摇下车窗,因为以撒嫌弃他身上有尸体的臭味。

他们一路上都在讨论要不要告诉萨莉关于李启明的事;如果要说,又该用什么方式、说到什么程度才比较合适……如此这般,搞得两个人都感到心情沉郁。

最后,以撒说:“没想到罗伯特那老头一本正经的,竟然会做出这种事。要不然,你那个瘸腿朋友也不至于兴冲冲地去送了命。”

“人家有名有姓的,别这样说他。”泽维尔说。

“啊呀,对不起嘛。”

泽维尔叹了口气:“我也没见过像罗伯特这样难办的情况。人类的精神是很脆弱的,温驯保守的人反而更容易在高压情境下失控,如果不给出思考的时间,甚至可能在教唆之下将无辜者推下高楼。”

以撒煞有其事地听着。泽维尔看着他认真的表情,虽然知道这人估计并不懂他在说啥,但还是深感欣慰。毕竟人类的本质就是喜欢说而不喜欢听,发表什么高见的时候,有听众是件很舒服的事,这就是为什么有的人始终坚持狗屁不通的写作。

“可是,以后怎么办呢,”以撒说,“要不明天,要不后天,总之,报纸上又会把你的丑照片登在头版的。”

真有那么难看吗?泽维尔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