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下出来以后,为了掩人耳目,傅十醒一般都是从荒道走的,恰好就撞见了起火的厂房。厂房门口掉了一枚小小的警章,里头还有敲击和呼救的声音。第一反应就是捡起一根撬棍,想把窗子上钉着的木板撬开,然而铁钉好像是特意被带了弧度扎进去的,紧紧地勾在了里头,用蛮力要花费的时间太长了。
火焰噼啪的声音令他的神经开始突突跳动,眼前的视线渐渐模糊,不属于现实的幻象时不时被剪切进一两格,强行插入到大脑皱褶中。耳边一下子是女人的惨叫声,一下又是响亮的轰鸣声,一层鼓膜被幻听折磨得嗡嗡生疼。
傅十醒用撬棍的钝尖往自己的手臂上扎了一下,用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在欧比昂山庄那会儿,他偷师着唐抱青学了一点开锁的技巧,只是这样相对高精度专注的选项,肯定是会被放到最后面去的。来硬的不行,只能强迫着用巧的。
他从废物堆里头扒拉出细长的针状物,小心地插入锁芯儿里头去,努力克制着双手保持稳定。热浪从门缝里挤出来,,实体化一样宛如蠕虫攀上他的后脊,一整条盘踞在背上,咔嚓咔嚓地嚼肉吸髓。
眼眶有些发涩,大脑昏昏沉沉的要被熏成一滩没有思考能力的烂肉,视线越发模糊,手上的动作也开始有些不稳。这倒不是精神失控的情况,大概是应激反应发作,意识是清醒的,可是却没办法控制肉体的动作。
傅十醒捏紧了手里的铁针,另一只手捡起地上的撬棍往膝盖上敲了一下。剧烈的撞击痛把他扯回到现实中来,重新把注意力放到解锁这件事情上来。
快一点,快一点……不要再有来不及的事情了……
“咔哒。”
门锁弹开的一瞬间,傅十醒立刻推门窜了进去,捞起一个人的胳膊就往外走。好在队里的人都训练有素,不至于个个都六神无主的。状况好些的人主动扶持着伤者往外走,傅十醒来回地穿梭在火海之中,机械而急切地把人往外救。
“你们先走。迅速疏散,最近的医院是二陆军医院。”
“可是你……”
扶着李宏文的江也担忧地回头看了一眼傅十醒。傅十醒眯起眼睛,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你对我有什么质疑吗?”
动物一样的恫吓把江也吓得颤栗一下,咽了一口唾沫,加快了往外走的脚步。现在势态紧急,先保证人身安全是当务之急。
如果没计算错的话,里面应该还有最后一个人。傅十醒赶回火场,往厂房的里头走去——木板掉落在地上,有人正尝试从窗户逃走。
他立刻从大腿绑带上把枪解下来,不管有没有瞄准,先行开了一枪。那个人从窗台上跌下来,踉踉跄跄地向傅十醒走来。他穿着蓝色的警察制服,传呼机和打火机掉落在地上,趁着傅十醒还呆愣,捡起地上的撬棍,狠狠地击中了他的侧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