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想也不用想自己身上穿的是什么了,不就是配对的另一半。
苏秦嬴叫旁边的人递上来一笔一碗,蘸了里头的朱砂,捏着傅十醒的下巴给他摹唇画红,眼神中尽是痴迷与幸福。
苏秦嬴嘴里沉沉:“分我一枝珊瑚宝,安她半世凤凰巢……”
那唢呐是远的,锁麟囊是近的,钻进傅十醒的耳朵里,把他的脑子劈开来。苏秦嬴扶着他的腰,引着他一同要在苏家的列祖列宗前跪下。
自然是不肯。这疯子,要跟一个男人成亲,还是中式大礼,估摸着大半个苏家的人都在这,有病。但傅十醒被绑着,不肯弯腰,后头就有人强硬地推着他往下砸,额头磕到地上破了皮,乌砖上开出红莲花。身后传来太监一样的拜堂声,让他更觉得恶心。
那第三个头他硬是咬着牙顶着,久久都没让人摁下去。
新郎官皱了皱眉,叫人退下去,双手捧起傅十醒的脸,用袖子给他抹了额头上的血,呵气吹了吹:“小傅,别这样。”尔后又招招手,唤人呈上来一只针剂,透明微微泛蓝色,上头印着撒拉弗的英文。
那是极高纯度的毒品,被地下暗网传成无上存在一般的东西,仿佛天堂通行证一般的,最接近神明的六翼天使。
“只有它才配得上你。你会离不开我的。”
苏秦嬴把傅十醒身后的绳子解开,牵过他的手,将红袖掀上去露出手腕,轻轻地吻了一下血管脉络的青纹。实际上,解开了绳子,他也没有多少挥拳的力气,只能被拿捏着揉搓,胶绳束在手上,血管凸起,针头刺入了皮肤,针筒里的蓝色液体一点点被推入身体。
他强撑着抬起头,冲着苏秦嬴咧嘴笑了一下,向他脸上啐出一口带血的沫子:“你让我恶心。”
青年还是微笑,将针管拔出来掰弯摔到一边,同傅十醒十指紧扣,要他磕最后一个头。
钻进身体里的药物生效的很快,但傅十醒还是紧抓着最后一点不能跪不能屈的念头,死都不能放。多巴胺不断增值繁衍,把整个人都塞满了,灵魂被挤了出去,离开这具肉体飘忽起来,往天空,往海洋,往花草树木,往溯沿时光,往那个叫周馥虞的男人。
傅十醒觉得自己是没什么骨气的,毕竟脊梁骨一整条都给烧掉了。膝下有黄金这种道理对他来说就是臭架子,随便跪,挨打认错挨肏舔屌,反正要跪的时候多了,根本不放在心上当一回事。
但周馥虞这辈子就跪过三次:一次是毒厂爆炸,二十几岁的青年把怀里的孩子放下,正欲冲回去把傅雪竹带出来,结果一切都已经化入硝烟。他不知道是良心重负还是体力不支,膝盖这么一弯就颓了下来,睁大眼睛望着眼前的爆炸。一直没开口的小傅走过去,稍稍踮起脚抱着周馥虞的脖子,笨拙地拍他的后背。周馥虞重复着“对不起”,小傅破天荒地说了第一句话:“不要哭”。
第二次便是而立之年,带着这小家伙见老爷子,为了让他过门而行了大礼。傅十醒那会儿懵懵懂懂,被周馥虞摁着一块磕头。只知道这是个极其重要的时刻,大概决定了自己的一辈子,胸口涌起奇异的神圣与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