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嘉并不能看清许瑞白的床位,但是他却站在门口像是不敢进入那般。
许瑞白,住在这里?
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进去了。
那是一张1米2的小床,下铺,床单铺的很服帖,被子叠的也很整齐。
床头有两本书,其中一本是雲海最新的杂志,新年特刊。
处处都是许瑞白的痕迹,但又处处都不该有许瑞白的痕迹。
“他平常白天都会去广场上画画,晚上回来这睡一晚。”房子文跟在他身后说道。
叶嘉惊诧地转头:“去广场上画画?他为什么不接商稿?”
按照许瑞白的水平,即使不用西南风的称号,他一定也可以生活得很好。
“他没有身份证,接不了商稿。”
“没有身份证……是什么意思?”叶嘉的语气愈发不敢置信。
房子文的望着他的眼神有些复杂,好一会儿才解释道:“他的身份证号失效了,显示查无此人。但是这件事我也不太清楚,他自己也没有跟我们提起过。”
没有身份证,没有钱,叶嘉不敢想象,这一年,许瑞白是怎么活下来的。
叶嘉觉得自己的嘴唇在颤抖,他问:“那他是怎么生活的?”
“一开始是去广场上画画,后来就跟着君跑跑乐队,也能赚点小钱。不过,最近君给他做了担保,把他的画放在画廊里代售,年前已经卖出去几幅了。”房子文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里是化不开的惋惜,就好像亲眼看着一样东西走向美好,又要亲眼看着它毁灭那样。
“其实他刚到从前慢的时候小白身上只剩下八十块,后来我跟君才知道,那八十块还是小白在路边帮人画画赚到的。他身上唯一的十块钱,全都拿去买花了。”
房子文深深地看了一眼叶嘉,仿佛是故意要教他知道一样,她说:“他没说送给谁,但我想应该是很重要的人吧。”
叶嘉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那支不明来路的玫瑰花,那支他轻易说着“扔掉”的玫瑰花。
许瑞白是抱着怎样的决心将那支花插在沈清川的门上?道歉?告别?
叶嘉想不出来。他无法想象一个连生存都无法保证的人,如何会想去买一支花送给自己。
他抓住床边的梯子,抵在床沿上,用力地闭上眼睛。他几乎要喘不过气,只能用右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领,以求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呼吸顺畅一些。
房子文不着痕迹地轻叹了一声:“日子明明已经慢慢好过起来了,唉……”
许瑞白不该是这样的。
许瑞白应该住在明亮的公寓,里面被家政打扫得一尘不染,听着他听不懂的交响乐,喝些他不知道年份的红酒,跟不知道姓名的Beta纠缠。
许瑞白就应该永远是那幅高高在上,不可企及的样子。永远站在灯光明亮的地方,冷漠地看着别人痛苦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