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襄轻挑眉梢:“那时候……我以林砚的身份回去见你,只是想看你……看到‘我’危在旦夕,会不会后悔。”
“我后悔了。”霍司容沉声道。
林襄摆手,打断他:“那是我唯一错误的决定。我想过要不要跟你坦白,可惜你根本听不进去、你也不在乎我的想法,你不停地告诉我你后悔、你喜欢我,有什么用呢?”
霍司容挺直的脊背微不可察地弯曲,他局促不安地抓起了搁在手边的汤匙,沉默以对。
“你也不能保护我,从林奇山手上。你看乔伊只要报个警,你就不得不将我拱手送走,乔伊却能让你们根本找不到我,长达一个月。”
当时的情况太仓促混乱,很多环节霍司容都来不及细想,他毕竟不是计划了整整两年的林襄。
即使后来林襄将他带入局中,他也只是按照高振传达的林襄的指令行事,林家和他并没有深仇大恨,他也没想过林奇山对林襄的威胁那么大,大到林襄要动手端了林奇山。
“以后、不会了。”霍司容徒劳苍白地强调。
“没有以后了。”林襄矢口否决。
霍司容轻轻皱起眉头,他仿佛能听见心脏像玻璃裂出一条缝的细微声响,在安宁静谧的空间里,一圈圈放大。
“假如那时候你能好好冷静,询问我为何与林砚交换身份,凭你的手段帮我躲过林奇山,根本不成问题。可惜你只顾自己,不管喜欢还是生气,你都只在乎自己的想法,我只好等乔伊来宁北。”林襄淡淡道:“否则我也不用变成金鱼脑,对吧。”
林襄的口吻太平静,霍司容也不像半年前重逢时,因为被突如其来的离婚,还饱怀着满腔愤怒。
光阴流逝,他被迫接受和林襄离婚的事实。
那些挣扎的愤怒、强迫和疯狂占有欲不得不陷入死灰般的冷寂,因为他这么不经大脑的行事,只会被事实证明,是害了林襄。
一次又一次。
羞愧与无奈攀上男人的脸。
“但我也不可能放开你。”霍司容咬紧了后槽牙,一字一句道:“以后,来日方长。”
“霍先生,你没有体会过我的痛苦,凭什么认为我们来日方长?我给你多少喜欢,你还了我多少失望,还不够吗?!”林襄蓦然激动。
他捡起笔,笔帽轻敲玻璃桌面,疲惫地揉紧眉头,长叹一口气:“算了吧,霍司容,到此为止。”
“不。”
林襄微微瞪大眼睛。
霍司容拿走他的纸笔。
林襄满脸麻木厌倦,视线随着那只中性笔游移,他烦躁地后倚,闭上眼睛不再去看令他糟心的人。
他听见笔在纸上划拉的沙沙声响,犹如蝮蛇腹部着地,灰暗粗糙的蛇皮刮过粗粝砂石,吞吐蛇信,令人毛骨悚然。
“看看。”霍司容将纸页撕下来,递给他。
林襄拉低眼帘,冷漠地望去。
霍司容字如其人,龙飞凤舞间透着一股不言明的霸道和强势,非得将人的全部眼球吸引过去才肯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