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很反常。”赵长明打断他,既然两人某种程度的同行,他也不和林端打马虎眼,坦白了说:“容易情绪激动,暴力倾向加重。你和段队长,什么关系?”

“没……同事,我是市局法医。”林端抬眼瞥向赵长明,经验丰富的医生一双眼似乎能穿透肉|体,林端很快将脑袋垂下,谨慎不言。

“我并非想打听什么,不过,段队当了这么多年刑警,残酷犯罪血腥现场见得太多,虽说这十多年都没出什么问题,但难保不是压在火山底下,齐青的死就是一根引线,如果段队不能挺过来,难免……”赵长明顿了顿,认真地注视着林端,继续道:“崩溃啊。”

林端抓住棉被的手猛然收紧,他迟疑不定地抬眼,望向赵长明:“应该带他去看心理医生。”

“最好,是这样。”赵长明在床边坐下:“但段队的脾气,谁都摸不准,你要小心他,你胳膊的扭伤,是他弄的?”

林端张口欲辩解,半晌无言,他摇了摇头。

赵长明对同行年轻人向来多一分亲近感,他拍了拍林端肩膀,站起身道:“无论如何,保重自己。”

“我会带段老师去心理科。”林端闭了闭眼睛,疲惫地承诺:“一定会。”

赵长明笑笑,既像鼓励,又像无奈,他起身同小护士离开,回了中心医院。

偌大别墅,除了把自己锁在主卧的段景升,只有林端。

因为空间太大,家具、装饰物不多,整间屋子尤显空荡,某种难以言喻的清冷漫上肩头。

林端转动胳膊,从床上爬起来,蹒跚着走进厨房。

这么些年,孤身在外求学,虽然忙于学业,偶尔还是会自己动手做饭吃,一些基本家常菜他做起来还算顺手。

林端打开冰箱,冰箱内的场景真实说明了,什么叫寂寞独居单身老男人。

除了两根枯萎缩水的菠菜、一枚鸡蛋,冰箱里空空如也,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臭氧气味。

“段老师的生活品质不太高啊。”林端小声感叹。

他伸手取出菠菜和鸡蛋,冰箱中的冷空气刺得手臂微缩。林端轻轻合上双开门,趿拉拖鞋走向灶台。

菠菜用温水洗干净,再用消毒后的自来水涮一遍,林端悬在半空取刀的手顿住,刀盒里没有更细长的解剖刀,他不太习惯。

林端不会用菜刀,他愣了半天。

最终,林端取出身材勉强和解剖刀更相似的水果刀,沿菠菜根慢条斯理地划开,一绺一绺摆放在光可鉴人的瓷盘上,像摆放沿纹理切割整齐的尸块。

水果刀比解剖刀更粗长,林端恍了个神,刀刃擦破左手食指,锐疼没有立即传入大脑,林端直愣愣地盯住伤口。

殷红指血汨汨渗出,落到砧板上,红白交错刺眼。

林端这才反应过来似的,轻嘶一声,他找不到创可贴,干脆含住食指一侧,慢吞吞地等了一会儿。

橱柜里有一把拆开封纸的面条,林端捏着面条抖擞进烧开的锅里,等面快好时,将菠菜放进面条间。

料碗加了香油、老抽、葱花、盐和味精,林端拾起漏勺,将面条舀进料碗,剩下一颗鸡蛋煎好了置于面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