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林端身后的段景升:“……”
任平成看见了也当没看见,压根没往他那儿瞥一眼,握着林端的手说:“但你是一位优秀的法医,林端啊,没啥过不去的坎,只要还活着,就要做你该做的事。”
“师父……”林端搞明白了,这次与其说他来探望任平成,不如说任平成借这个机会劝他回去市局接着当法医。
任平生颤颤地取下氧气罩。
“师父不是把你往火坑推,法医辛苦,你知道的,但我看得出你非常适合做法医,你有责任感坚持正义,警察队伍需要你这样的人,何况这两年法医人才还是不够,林端,回去吧。”任平成叹气。
林端犹豫:“我不适合了。”
任平成摆摆手:“不听话。”
一老一少都没说话,林端静默沉思,任平成闭上眼睛休息,任夫人把氧气罩给他戴回去。
段景升轻轻按住林端一边肩膀,不知何故,那份下压的轻微重量让林端有几分诡异的安心,他回头看了段景升一眼,段景升道:“你要想回去,随时都行,我妈说句话的事。”
任平成睁开眼睛,声音从氧气罩里朦朦胧胧地飘出来:“总算说了句人话。”
段景升:“……”
徒弟该继承师父衣钵的,林端到市局实习后,一直都跟在任平成身边,跟着任平成学了不少实操,任平成帮助了他那么多,对他寄予厚望,林端从市局辞职后,始终对任平成心怀愧疚。
离开医院,段景升开车载着他回别墅,一路上,林端望着窗外向后飞驰的街景,一言未发。
阿拉已经送到了宁北,在别墅的花园里追蝴蝶,林端站在对着花园那扇门门口,斜倚门框。
夕阳西下,暮色温柔地披上他肩头发梢。
段景升问:“想什么呢?”
林端没回头,神色寡淡,手里多了一把细长的刀柄,他低下头,才发现那是一柄解剖刀。
“你用这个,划了我一条口子。”段景升理直气壮:“我就把你这套工具全藏起来了。”
林端:“……”
他捏着刀柄细细观察,夕阳下,刃口反射出细碎的光,银白色的刀锋切入皮肤,划开皮下组织,就会冒出冰冷的血液,林端用它划破皮肤、切开脏器,解剖刀上累积了不详的臭味。
“当警察很危险,做法医同样,虽然我不大乐意你置身危险,但人就是在自己热爱的岗位上,实现价值。”段景升道:“你不是说,要承担我和齐青的责任,继续当警察吗。”
“那是从前。”
“信仰被摧毁了,可以重建,尽管需要时间,往前踏出一步,总比怯懦瑟缩好。”
“你还真有脸灌我鸡汤啊。”林端抬起眼帘,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段景升垂首亲吻他的发心:“我脸皮比城墙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