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悔了?”林端笑问,齐青望着他天真纯粹的笑脸,顿时说不上话,良久,点了点头。
“齐哥,我和段景升……不可能。”林端叹息。
怎么能毫无芥蒂的在一起呢?
难道说一声对不起,说一句我喜欢你,那些伤痛和绝望就会烟消云散?
林端不肯,他宁愿抱着伤痛与段景升互相折磨,至死方休。
“只有他陪你去死,你才肯原谅他吗?”齐青质问。
“说笑了齐哥,”林端笑眯眯地回答,“他死了也别想我原谅他。”
齐青拂袖而去。
家庭医生试图给段景升挂营养液体,针头扎进去,全是骨头,段景升哆嗦着将针头扯下,谁也奈何不了一心寻死的人。
也许段景升真的快坚持不下去了。
齐青望向林端,林端的下半身完全消失,他在静默等待最终的湮灭。
角落里,光明的大门一直都在,只是没有人靠近,齐青抓起林端的手腕,一使劲,将他带起身,林端皱紧眉头,齐青将他推进大门里:“你去。”
意识消失的前一刻,林端瞪大眼睛,齐青朝他挥挥手,化为飞烟。
溺水窒息感铺天盖地,林端捂着胸口剧烈咳嗽,熟悉的客卧,他趴在床上,大脑恍惚一片。
段景升后脑勺对着他,那人长出了白发。
林端手脚发麻,他爬起身,摇摇晃晃走到段景升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段景升艰难地抬头,林端垂眸,两人四目相对。
段景升憔悴削瘦的脸上蓦地绽出一个笑,尘埃落定,云开雾霁。
“你回来了。”
“嗯。”
一周后,段景升带林端北上去京城做手术。
美国专家谨小慎微地问:“就是他吗?”他指着林端,段景升颔首,林端双手插兜,站在落地窗前,百无聊赖哼小曲。
三天后,一切准备就绪。
林端躺在手术车上,朱绫、段镇南和段景升将他送入手术室。
进去前,林端摆摆手,示意稍等,他撩起眼皮望着段景升,眼珠子转了转,低声道:“我没有原谅你。”
段景升唇角噙笑,他深深地注视着林端,轻声而笃定地说:“至死方休。”
手术灯亮。
漫长的时光似乎即将走到尽头,天地间横亘的光阴像最终点飞驰而去,万千宇宙尘埃伴随电磁风绽放瑰丽色彩,四时流淌,光阴聚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