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盛尧手指动了动,想到那年在别院,这人还是个半大孩子,也不怕他府上的门子和护院,拦也拦不住,小聪明的嚷着“善缘来了”,让他觉得有趣,便放这孩子进了内院,走到了他面前,从此这孩子便成了他别院的常客,一年四季只要得空就往他这里跑,不管他感不感兴趣,总是叭叭叭的讲个不停……
他不是没见过更有趣长得更漂亮的孩子,但却独独纵容了这一个。
反正别院很大,也不差一副碗筷,他就当是养了一只会走会蹦会说话的宠物,有事没事就逗逗他。
养宠物他会,总要喂点食下点饵,他教他下棋,教他打谱子,教他京中各府关系,教他杀招自保,替他涨势为他加冠……
只是,他没想到,这只宠物他会养那么长时间,一养就养了九年……
九年……
一转眼就没了。
杜盛尧眼底流露出一抹悲伤,他有多少个夜里想过,早知道会是那种结果,他还不如找个链子把那个少年锁起来圈起来,永远禁锢在别院里,不让他离开,就不会发生那种事。
刘淳熙正好回头,看见了他眼中尚未收起来的神情,那么伤心,那么孤独,那么浓烈,那么哀痛,像永远化不开的积雪。
他忽然就怔愣住了。
有那么一秒钟,他觉得心脏针扎一样疼,疼得他呼吸不出来。
刘淳熙从来没有在杜盛尧的眼中看见过这种表情,杜盛尧在他心中一直是温和沉静的,是个谋略在手指尖棋盘上的人,是个心中很有决断的人,虽然冷脸的时候会有点可怕,但对他一直面冷心软,哪怕在表明心迹的时候,也是只有眼神亮的惊人、眼里带着期待,但整个人看上去还是平静的。
这份突如其来的冲击太大,大的他几次张口,都说不出一个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