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他果然来了,搁下茶壶,去两条街外的大市场转了一圈,买了盒糯米蜜枣和两根油炸麻花,折回来又要了一束小苍兰。他穿着挺括的白衬衫,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露出的腕表不像普通上班族会戴的款式,与手里拎的市井小吃格格不入。安洁实在没忍住指了指问了一句:“买给女朋友吗?”
他一愣,低头看了看袋子,随即露出一颗酒窝:“我老婆说想吃。”
“你已经结婚了吗,看着很年轻啊。”
“不年轻了,不过结得确实早。”
后来他时不时就会光顾,买花的时候总是挑一些颜色没那么鲜艳、清新雅致的,还学了不少花卉种类的名字。每次来手里总要带着吃的,偶尔有新开门店价格不菲的点心或者进口超市的水果,大部分时候都是些口味古早的零食小吃,包裹着满满的糖分,有一些现在已经不太容易买得到了。
以致于安洁一度以为他家里的老婆是位品位不俗却口味刁钻的娇横孕妇,直到有一天秦笛挽着他胳膊走进来,看见了她特意设计的那面花墙,立时六亲不认地扑过来,扬起极漂亮的脸,几乎让安洁以为是哪个明星小鲜肉。
“老板娘好,可以拍照吗?”他转过头,黑亮的眼睛眨了眨。安洁能看出他年纪和祁松言相当,但立在花墙下的回眸却好像十七岁的少年,明亮清澈,跳动着不合年龄的雀跃。怎么可能拒绝呢,安洁笑笑示意他随意就好。
“祁妙,要这样。”他对祁松言比了一个大框框,又在框的左下角比了一个小圆圈。
安洁一脸茫然,祁松言却马上接了句:“收到。”上前拨了一下他的刘海,又退了几步,连续而果断地按动了手机快门。拍完秦笛根本没去检视,就开始在店里转圈。还是安洁好奇,凑上去看了看。整面花墙被完整取景,秦笛温柔的侧脸出现在左下角,夕照刚好从落地窗洒进来,映亮了他的后颈,在花墙上投下一块俊秀的侧影。
只用手机简单按按居然比专业器材拍得还要有温度,安洁一时间不晓得是自己花墙做得够美,还是祁松言摄影技术高超,又或者只是这个疑似嘴馋娇妻小孕妇的漂亮男孩随便一拍都会这么好看。
“祁妙,你花平时都在这买的吗?”
“对啊,跟你说了店里好看,懒得拖了一个多月才过来。”
“绕过来太远了啊,我走冒汗了都。”
“编,接着编。下台阶背,上台阶抱,一路过来让你讹得我肚子直叫唤。”
“哎呀,还有这事儿吗?我怎么记不住了呢…”
祁松言一步不离地跟着他,安洁特意站远了些,可店面总共就这么大,两个人甜腻腻的对话不断轻轻飘向她。婚到底是怎么结的,安洁不清楚,不过这些年来多元的爱情形式已经逐渐被大众所接受,只是他们两个看起来完全不像处于婚姻关系中的人,倒活像一对热恋的高中生小情侣,会在教学楼角落偷偷接吻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