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道向北些,有一青砖炉,窑炉被人刻了不少字迹,云“寄予慈父金钞十方”,“寒衣寒食,慈母恩受”等等。原来是寺庙里供香火的地方,香客烧了纸钱仍不过瘾,还要在那青砖外刻上亲人名氏字号,唯恐收不到似的,祝久辞看了两眼便要走,梁昭歌却拉着他。
“小公爷稍等。”
祝久辞倒是奇了,跑回来凑上前:“昭歌也要烧纸钱?”
梁昭歌从袖中取出一薄卷来,纸面已黄,卷首写着地藏菩萨本愿经的字样,原是他抄了佛经借此机缘烧掉。
祝久辞耐心站在旁边等着,看梁昭歌优雅地将薄卷放进窑炉,火舌霎时卷了边角,般若二字吞噬在火光里,焰火腾起,着了风,勾起三页薄卷,墨黑小楷一闪而过。
祝久辞看得清楚。
“累世罪业,无以消灭,踏步人间,却再造孽。硕鼠硕鼠,亦为生命,火舌灭之,心自有愧。夜抄地藏经卷,超度亡灵,早得正法,脱离轮回。”
原来那日烧鼠,梁昭歌竟是抄了经书超度,青烟腾空而上,藏进晨曦薄雾,久前逝去的无辜生灵随风转世。
“走吧,小公爷。”
祝久辞站在原地未动,盯着红亮的火焰,感受到热浪扑面。
“怎的了?”梁昭歌牵他。
祝久辞突然抱住他,埋进衣襟,指尖紧紧抓着他背脊。
梁昭歌哑然失笑,抱住他轻晃:“小公爷?”
祝久辞摇头不说话。世上怎有如此心地善良的人,纯净如玉降临人间,不染尘埃。
山雀鸣叫飞过,寺庙的僧人开始念经。古寺钟声鸣响,余音袅袅,悲悯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