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久辞扭过头不看他,脑海中全然是黄沙满天刀枪剑戟的嘶鸣。

沙场无情,藏在宝阁深处的梁昭歌怎会懂。

蓝尾青雀飞来,祝久辞顺着望过去,转眼瞧见坐在自己身旁映在廊檐彩绘里的梁昭歌,仙雅不似凡间的人。

华美锦裳精致容颜,耳边坠着昂贵的翡玉,腕上是细腻温润的羊脂玉镯子,肌肤白皙如羊乳,不见分毫伤痕瑕疵,连多年练琴的茧子亦知晓美人心思,小心翼翼藏在指尖,隐去坚硬壳甲,不破坏美人的青葱玉指。

这般生在水中养在宝阁里、娇生惯养蜜酿伺候的美人怎可以上那烈风刮脸刀枪剑戟血流成河的沙场去!

祝久辞慌乱抓住他的手:“昭歌别——”去。

他咬住下唇没再说下去,眼泪涌上来,面前的美人身影渐渐朦胧,国战在即,昭歌已不是他一人的昭歌。

“昭歌别怕。”祝久辞改口,悄悄抹掉眼泪牵住他的手,“咱们去寻曲小将军,这般临时抱佛脚总是有用的。”

梁昭歌掩去心疼,轻轻点头。

走到大街上,一片荒凉萧条人仰马翻,行人背着巨大的行李卷四处奔跑,官兵骑着马在后面疾呼追赶,“禁喧哗!禁买断!妇幼回家!”

茶馆前生意仍好,透过窗棂,里面激愤的青年人高举茶碗大肆谈论,豪放如端着烈酒的侠客挥斥方遒。看淡生死的老人盘腿坐在门槛上,一手抓着大碗茶,吹一下热气,叹一句二十年就在昨日。

二人去了曲府,曲小将军今日难得不在校场,自国公爷与国公夫人回归校场,曲小将军便自行回府邸收整行李。

曲府素雅干净,一如曲小将军本人,看不出是威严肃穆的将军府,倒像是江南温婉水榭。

在正堂交谈了半晌,祝久辞细细密密记了数十页纸张,梁昭歌与曲惊鸿对视一眼,各自无奈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