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跳。”

梁昭歌掩袖躲开天降灰雨,仍仰着头亮了一双眸子看他:“府门有小童守着,小公爷哪里能进,昭歌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他伸开手臂:“来吧,定不让你摔着。”

祝久辞置气,扭过脑袋不理他。

“墙上风景正好,一时不舍得下去,昭歌若是乏了便先回去吧。总归管家第二日巡府,总能发现了我,将我救下去。”祝久辞这话说得委屈,瞥梁昭歌一眼,等着那人懊丧的眼神,谁知梁昭歌点点头,道一声“也好”,竟然真的转身走了。

“昭歌!”祝久辞压着嗓子唤他。

梁昭歌的背影翩跹远去,走到远处抬袖指指天上,祝久辞顺着看过去,一轮弯月挂在高空,高兴看着某只困在墙头的傻子。

祝久辞委屈,在墙上坐好,双腿晃在前面,一下一下拿脚后跟磕墙面。好在国公府的府墙厚重无比,墙宽寸尺,坐在上面如坐高椅,也不觉硌臀。

等啊等,弯月照啊照,祝久辞眼泪涌出来,那人当真把自己仍在墙上不管了么。吸着鼻子抬头,忽然意识到周遭一片安宁,没有捣乱的阿念,没有手忙脚乱的仆从,没有时时照念他的爹娘,没有那人翩跹的身影。他突然万分感谢这片没人看到的高台,在心中压抑太久的难过终于可以在无人看到的高处发泄出来,他收起腿脚,在高墙上环住膝盖埋首哭起来。

为日日担惊受怕哭泣,为前途未卜的命运哭泣,为亲人朋友奔赴危难沙场哭泣。

那些白日里不能表现出的脆弱,那些躲藏在将军之子名号下的不舍,那些作为孩子对亲情的思恋,作为挚友对朝夕相处伙伴的担忧,以及对挚爱的不愿与全城百姓分享的自私情感,全部可以在这无人看到的角落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