睫毛挽留着细雪,白鹿不得不低头揉了揉眼。再抬脸时,他冷静下来,目光归于明澈,“钱色交易的戏码我玩腻了,如果秦先生还有余兴,另找别人吧。”话落他转身就走,不留余地。不给对方,也不给自己。
白鹿想得很明白,他好不容易还完了钱,这几年压在头顶的巨大阴霾终于云开一半。只要与过去决裂,何尝不可以重头再来?
为这一天,他已经等了太久。
失去的东西无法追回;过时的遗憾不能弥补;从没得到过的爱情,也不是不能忘记。
既然打算重新开始,又怎么能跟过去的人算不清牵扯。
况且。
他和秦冕的关系,本就脆弱得没有底气。
那人要的是身体契合的搭档;而白鹿求的,是一个真心实意的爱人。他们并不是对方殊途同归的那个人。
他拼尽全力与命运反抗,怎么可能只是为了让秦冕多看他一眼。他追逐的东西还有好多,他深爱的男人,只是其中一个。
“白鹿!”他听见秦冕在叫他,却惊讶地发现,原来拒绝并不比点头困难。
身后窸窣动静不停,直到一声刺耳的摩擦划破安静的夜。
白鹿并没多想,只是条件反射回头。
迎面而来的风雪扑在脸上却挡不住视线,白鹿骤然睁大眼睛,失声叫出来,“秦先生!”
秦冕居然脱掉外套,翻出了内墙,站在栏杆之外。
他脚踩象牙,整个身子都悬在半空。到处都是雪渣,抓不住也踩不稳。由于风大,保持平衡的动作尤其艰辛。只要稍一松懈,随时都可能坠落。
白鹿一个转身折回,箭步冲到护栏边上,他急得快要哭出来,“秦冕你疯了吗!你在做什么!”
“我不过来,你就跑了。”男人的声音倒是镇定,说话同时脚下不停。两个换气的间隙,他就走到圆弧边缘,这时再要原路折返,也十分危险。
白鹿全身冰凉,他分明看见那人脚下一滑,揪紧的心脏都跟着掉了一拍。
“秦冕你回去!你回去好不好……我求求你……”白鹿的声音跟身体一样抖成了筛子,仿佛将要跳楼的不是秦冕,而是他自己。
男人像是没有听见,眨眼之间已经站在离西楼最近的地方。白鹿终于看清他的动作,秦冕居然在计算象牙的间距以及寻找最佳的落地位置。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打算跳下来。
“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