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找回身体知觉的同时,双脚已经不由自主地跑起来。在他的认知里边,如果高扬找不到他,一定会去跟秦蔚求助。白鹿一想起秦蔚,脚下就有了方向——秦家的医院。
有钱人泡妞总爱把兜风的时间定在夜晚。一来是为了方便兜完开房,再者也因为夜风缱绻,不经意间捎来花香酒香,隔座美人的体香以及城市独有的烟火气味,吹得人一脸粘腻又一脸的甜。
吹散汽车尾气的夜风吹过白鹿的脸,他就迎着这样的风,闻着这样的味儿,边跑边哭,只时不时抬手,抹干净眼泪。
他不晓得自己在哭啥,也没工夫仔细去想。他只知道人生匆匆,经不起耽误。生活教会他不少,比如所有一眨眼的选择,都得用一辈子来面对。
跑进医院时正好踩到凌晨的点。门诊大厅空了,白鹿在急诊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他想要的信息。
准备换班的陈哲倒是眼尖,一双视线毒辣老练,黑麻麻的人堆里面,硬是一扫就把白鹿锁定出来。
同一时间,白鹿也回头看见了他。
方才一眼尚不觉得,再看一眼就吓一大跳。陈哲眼前的白鹿脸吹干了,眼睛肿了,一身的汗水从皱成咸菜的衬衫洇出水痕。这哪里看得出来是个众星捧月的香饽饽,简直狼狈不堪又面目可怜。本欲出口的调侃都被他硬生生地憋回肚子,“你又逃难……啊不是,你怎么又来了?”
白鹿死死抓住这根穿着白大褂的稻草,手指用力地几乎掐进他肉里,“人……人呢?”
陈哲被他剧烈起伏的胸口吓住,“啥?什么人?”
“我弟呢?我爷爷呢?”
同一时间,秦冕的公寓里面。
他将将洗好澡出来,不急不徐地披了浴衣,系上腰带。刚喝了两口新开的拉罐啤酒,坐进书房,就听见有人敲门,‘砰砰砰砰’。
恰到好处的力度和停顿,无一不衬出敲门人的良好涵养。
“进来。”
方书词将方姨炖的药膳鸡汤热了一遍,端上楼来,体贴又不失温柔地替换掉他手中啤酒,“老师该喝的,是这一碗。”
秦冕微微皱眉,尽管不甚情愿,还是将鸡汤一口喝完。自那晚在学校失态与白鹿互吼之后,连续几天他每晚都喝酒。
不多不少,喝到将将微醺就停嘴。也没觉得头疼或者身体不适,兴许与那晚的激烈对比,身体的难受着实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