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慕阳推着轮椅走向卧房的脚步忽然换了个方向,径直朝浴室去了。
“主人,我抱得动。”
温初月有些意外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少年人的脸被夜色笼罩了一大半,只能依稀看见一双紧抿的唇。温初月没再说什么,捂着嘴低低地笑了,心想:“原来他还会逞强。”
浴室很快水汽氤氲起来,阮慕阳特意点上了才找到的熏香,那香味正好和温初月发上的余香一模一样,然后他发现的确有些高估自己了。
褪下衣衫后,温初月看起来还要单薄一些,他把头发尽数盘上头顶,露出修长的脖颈和纤细的后背,他的皮肤比常人要白一些,烛光映照下宛如一块上好的脂玉,只是那脂玉上横了一道狰狞的伤疤,从右肩一直延伸到后腰,触目惊心。
尽管温初月瘦得好似一阵风就能刮走,还是有一副颀长的骨架,阮慕阳试了三次才把温初月成功抱起来,安稳地放进浴池中。
温初月见阮慕阳鬓角都出了汗,撇嘴道:“我有这么重吗?”
阮慕阳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水珠,道:“您不重,您有些瘦了。”
“哈哈哈……就你那小桌板还好意思说我瘦?”温初月朗声笑了起来,身体微微颤动,在不大不小的浴池中激起一圈圈涟漪,他大半个身子往水下一沉,懒懒散散地靠在池边,一仰头正好能从下往上看清阮慕阳的脸。
烛火的光点正好映上了他的眼,火焰在他漆黑的瞳中微微晃动,像是自那眸中很深的地方燃起来的。
温初月眼也不眨,直直盯着他眼中的光点,道:“小十七,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果然,阮慕阳如意料中一般很快移开视线,温初月笑了笑,闭上眼慢悠悠道:“不过啊,只能问一个问题哦。”
阮慕阳想问的问题太多了,为什么一个人住在这个破落的院子里?为什么年纪轻轻就白了头?腿是怎么伤的,背上的疤是怎么来的?和温家大少爷有什么芥蒂?还有,今天早晨是谁服侍更的衣?
窗外月色醉人,月华顺着合不拢的窗斜斜洒进来,在温初月脸上渡上一层柔光,他安安静静地闭着眼,竟然美得不似凡间之物。阮慕阳的视线就停在他纤长的睫毛上不肯离开,轻声道:“主人,我没有想问的。”
温初月没有睁眼,却好似知道他在想什么,道:“算啦,一个问题决定不了就先存我这儿,你什么时候决定好了再问也不迟。现在,该轮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