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寻意识到自己踩空在了路沿上,身体失去了重心,他知道接下来他可能会直接栽倒后脑勺着地,也可能会踉跄到路中央被车撞上,可喝醉了酒的人动作跟不上意识,大脑根本无法控制身体,他就这样朝着马路栽了下去。
栽下去的那瞬间,项寻觉得整个世界像是忽然摁下了慢放键,他的身体一点点倒下,明晃晃的路灯在他视野里慢慢晕开,耀眼的光刺得他眼睛疼,他下意识眯起眼,再睁开时整个世界已经成了一片白。
是下雪了吗,他疑惑地抬头看着天,是下雪了,天是白的,地也是白的,下过雪的地面又凉又滑,被推一下很容易滑倒。
那个男人就是这样被他用力一推,滑向了死亡深渊。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那么大的力气,把一个比自己高比自己壮的男人推向了马路,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想挣脱开。
如果不挣脱,他可能会被那个男人打死。
那个男人长得挺好看,儒雅斯文,可惜是个人面兽心的败类,看人的眼神像毒蛇,一巴掌抽下来,他半边身子都麻了。
但是,有的女人偏偏就是傻,多么可怕的男人,居然被他骗得心甘情愿,生下不明不白的孩子,不明不白沾了毒,最后不明不白死了,死得那么难看,摔成了一滩肉泥。
不过她比那个男人死得好看点,那男人摔下路沿,先是被一辆机动三轮撞了出去,又被一辆货车站碾压,没了全尸。
空旷的街上驶来一辆轿车,刺耳的喇叭声将项寻从另一个世界抽离,他愣怔地看着耀眼的车灯,心想:我会不会也死得这样难看啊,别了吧,还是留个全尸吧。
“哥!”短短的几秒钟,骆寒体会到了慌乱,惊恐还有绝望,他几乎是抱着如果项寻出点什么事他也别活了的心态连滚带爬地冲向马路,堪堪抓住了项寻的一根手指,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那样死死握住。
可让骆寒更绝望的是,项寻一点自救的意思也没有,他像根羽毛,轻飘飘地任由自己被风支配。那一瞬间,骆寒的绝望中生出了一点恨意——他真的是什么都不在乎啊,他的心里但凡留有他一点位置,也不能这样不顾惜自己。
这点夹杂着恨意的绝望让骆寒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他生生将差不多要跟地面平行的项寻提了起来,不管不顾拉进怀里,然而后挫力太大,他站立不稳,连带着项寻一起倒在了地上。
又是后背着地,骆寒觉得今年后背流年不利,他可以考虑去买个巨额保险了。
两个人的力气被抽走了似的,躺在地上半天没动。
骆寒是尚未从后怕中抽离,抱着人不想撒手,项寻是醉得脑子跟不上,只知道自己从后脑勺着地变成了额头撞下巴。
还是汤川在店里看见了,跑出来把两人从地上拉起来,“你们没事吧,受伤了吗?”
“谢谢你,我们没事。”骆寒站起来,又把项寻扯进怀里扶着,对汤川说,“麻烦你帮忙叫辆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