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次日清晨,顾止仍没醒,赵宣予守了一夜,眼没闭过,这会布满血丝,瞧起来颇有几分嚇人。
病房门突然被人推开,卷着寒气,把赵宣予吓了一跳,以为是顾强死前的债主找上门来了。
结果,冲进来的男人,非但没有想像中的凶神恶煞,反而成熟俊朗,只是他脸色阴沉,折杀了几分温柔气息。
赵宣予认了出来,这个男人是商亦纣,他哥的男朋友,他知道这件事,得亏于班里追星的女孩子。
商亦纣身后跟着三五个人,陈叔也在其中,他目光触到顾止时,忍不住叹了口气,他上前请走了赵宣予,把房间留给商亦纣。
商亦纣低垂着眼站在床边,过了半晌,才伸出手去触摸顾止的脸,冰凉一片,呼吸羸弱。
顾止惨白如纸,左手手腕被白纱布缠得严丝合缝,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像个易碎的瓷偶,叫人连碰上一碰都不敢。
商亦纣说不清他听见这个消息时,心里那一瞬间的感觉,只道整个人仿若沉入万丈深渊。
他赶了一夜的飞机,连眼都没敢闭过,只怕再见到顾止时,留给他的是一具尸体。
幸好,幸好,他弯腰握住顾止的手掌,放至自己的唇边,细细亲吻着,顾止还活着。
商亦纣待了一晚上,陈逐就哭爹喊娘得让他回去工作,而且现在风雨未平,祖宗你继续待下去,指不定要出什么事。
商亦纣疲倦地捏捏眉间,见顾止没有醒过来的意思,他才离开。
第三天下午顾止醒过来了,准确说是身体醒过来了,但人没醒,他双眼无神,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赵宣予唤了他十来遍,顾止一点反应没有,赵宣予连忙去找了医生,医生说病人在***前,可能受到的刺激过大,导致精神上出了问题。
商亦纣得到这个消息时,他正拍完戏,陈叔匆匆忙忙打电话过来,说他去医院没看到顾止,问了人才知道,已经转入疗养院了。
他休息都没来得及,驱车赶往新安,到疗养院,是凌晨三四点了。
惨白的月光从窗口落入,铺散在米色地板上,一团人影缩在床边,剧烈地抖动身体。
商亦纣来的时候,便看到这样的顾止,他呼吸僵滞,几秒后破门而入。
“别、别打我、”顾止嘴唇干得起皮,闻见响动,惊恐地望着门口,“爸爸、别打我,我听话的!”
商亦纣的手刚伸出去,顾止猛地往后一缩,短短几日,他就瘦得皮挂在肉上,空荡的衣服在动作间被气体鼓胀。
他走时,顾止明明还躺在病床上,安静地宛如瓷美人,怎么一转眼就成了这番模样。
商亦纣喘了口气,把心底弥漫的闷痛压回去,他弯腰拥住顾止,温柔地在他耳边细语,“小止不怕,没人会打你,他已经不见了,不会再伤害你了。”
顾止眼睛惊恐地瞪圆了,他似乎不能接受被人这么抱着,可他不敢反抗,牙齿拼命地咬紧了下唇,陷进唇肉里,鲜血顺着唇角往下滴。
等商亦纣发现时,顾止已经满口鲜血了,他抬手想要弄开顾止的唇,可顾止害怕地浑身颤栗,根本没地方使劲。
“陈叔,找人来!”商亦纣朝门口高声喝道。
值班医生给顾止打了一针镇定,才使人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