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兄弟齐刷刷回头,裴泽把衣服从袁茗夏手里扯出来,对着袁茗秋道:“我们现在就走。”
他这么客气,倒也不像是坏人,袁茗秋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表情稍微缓和了一点:“抱歉,过两个街口还有其他诊所,你们去那里吧。”
裴泽道谢后转身,几个人也不好意思掺和别人的家事,沉默着跟在裴泽身后原路离开,身后袁茗夏吼道:“哥!”
“闭嘴!”
“我不!”
谢从心停下,回头看了袁茗秋一眼。
袁茗秋恰好也在看他们,与谢从心目光对上,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歉意地点了一下头。
他自认心不算坏,如果是平时,遇到伤患必定也是能帮就帮,但这种时候自顾不暇,哪有心思管别人的闲事?
更何况袁茗夏是个什么目的,他作为兄长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谢从心却没有走,开口道:“其实赶我们走的意义不大,我们会在镇上借宿几天。”
袁茗秋立刻紧张起来:“你想怎么样?”
谢从心笑了一下:“没什么,只是想问能不能用食物换你的缝合线,免得我们再跑一趟,我看隔壁就有旅馆。”
他们要住隔壁,看得出来袁茗秋很不情愿。
但再不情愿,隔壁也不是他家开的,没资格赶他们走,最后谢从心用六个罐头换到了缝合道具和破伤风针。
袁茗夏霜打茄子,苦着脸送他们出门,跟在裴泽身后小声地问:“你们的人会不会缝啊?要不要我等一下过去帮你?我在学校学过一点缝合了。”
学过了,就是还没有实战经验,但也比外行人好一点,他不大信任地看了谢从心一眼。
“不用。”裴泽多少察觉到了他的想法,他不擅长言辞,更不擅长应付这种事情,便加快脚步往前走了两步,正好比谢从心先一点抵达车旁,就顺手替他开了门。
谢从心有些意外地抬头,裴泽转身上了副驾驶。
倒不是意外裴泽会给他开门,而是意外裴泽这样感情淡薄的人,在这方面竟然不算迟钝。
二十米开外就有一家旅馆,自建民宅,房间不多,两个标间两个大床,除了落下的灰尘,看起来还算干净。后头有个天井小院,主人家的尸体躺在院子里,已经烂了,发出一阵阵恶臭。
彭禾拿了汽油过来一泼,就地火化,骨灰随风吹走,什么都没剩下。
车已经没法再用,干脆把后备箱里的东西全都搬了下来,锁上了一楼的门。
不是骗袁茗秋,他们是真的要在这个镇上住一段时间,没有子弹的情况下再走前路艰难非常,伤口要养,物资要补充,头绪也要整理。
中午安顿好东西,各自洗了个澡,程殷商和彭禾去做午饭,裴泽躺在床上,谢从心替他缝针。
剔去死肉,做完清洁,针头穿入皮肤,裴泽看着他的侧脸,半垂的眼皮下瞳孔里的神情是认真,是与平日里的锋利尖锐完全不同的全神贯注。
他握针的手很稳,缝合距离精密控制在3mm左右,四针完成,结线干脆利落,专业的外科医生也不过如此。
打了破伤风针,谢从心把脏了的纱布和绷带都扔进垃圾桶,随口嘱咐道:“躺着吧,这两天别乱动了。”
裴泽点了一下头,谢从心没看到,从医药箱底下拿了外伤喷雾和膏药,坐到另外一张床上,撩起左边的裤腿,挽到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