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妤外出时一直习惯用腺体贴,重逢那个下午原本在后来却消失的腺体贴,是曾妤在试探梁珩看到他标记时的反应。
曾妤知道梁珩肯定不会就这么原谅他,堆积的情绪顶上去突然问出的“重新开始”其实也是对梁珩现在态度的一次试探。
梁珩其实可以把曾妤送到医院就离开,但他还是在病床边看了苏醒过来却继续装睡的曾妤一会儿。他想知道时隔多年,曾妤再见自己是不是除了逃避什么都不剩。
如果梁珩不想让曾妤靠近自己现在的生活,在停车场时哪怕曾妤已经上了车他也有办法脱身,他却还是开着把曾妤带了回来。
把缠绕在共同话题和经历上的记忆与现实摆在曾妤面前,梁珩何尝不是想看看曾妤到底对他们的过去,对他们的现在和未来有什么想法。
他们棋逢对手,彼此了解,却又都对彼此的试探心照不宣。
因为他们都知道,只是试探还远远不够。
梁珩并不回答,拿起手机离开餐桌边,声音冷淡:“麻烦帮我带上门。”
提着垃圾和伞,曾妤慢慢地走出了梁珩的家,又轻轻带上了门,上锁时的“咔哒”声明明微弱,落在两人耳朵里却十分清晰。
梁珩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那个小小的人影,打着他常用的黑伞,随着不平衡的脚步,伞也轻微地晃动。
明明隔得很远,梁珩却好像听到了雨点打在伞面上的声音。
大雨天已经没有什么人出门了,那个单薄的背影慢慢往小区门口走,却在中庭的一个亭子里停了下来,走进去之后很久都没再出来。
曾妤在凉亭里坐下,伞放在旁边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很快他脚边就聚了一滩水,毫无规章地往四周散去。
梁珩盯着凉亭看了很久都没见人出来,摇了摇头把乱七八糟的思绪清空之后转身去浴室洗澡了。
待哪儿都不关我的事。
一场瓢泼大雨强势地把蒸腾的暑气压了下去,几个小时后热意已经慢慢散去。雨里风里夹着些许凉爽钻满每个角落,给每个被炙烤了许久的人心里注入一丝丝舒适。
曾妤靠坐在长凳上,以前的梁珩曾妤和现在的他们交叠起来,在他脑海里跳来跳去。
*
其实几年前梁珩曾几次用他们互寄过的明信片上的细节不动声色地试探过曾妤,但后来他还是彻底确信了曾妤就是那个一直和自己用明信片交流的“姜糖”。
因为曾妤知道梁珩的秘密,那个在湖边由他亲自告诉轮椅上有些轻生念头的人的秘密。
十五岁的时候,梁珩的爸妈难得凑到了都有空的时候,一家人打算去梁父和梁母遇见的地方玩几天。
梁珩一路上都在和爸爸聊天打趣。但其实他知道,那次简单的旅行是梁父答应分居的唯一条件。妈妈在书房单方面挑起的那次争吵,梁珩在角落的书架后面听的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