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何画秋便时常劝着大家放弃这个念头,去找个安安稳稳的事做。
依着往常惯例,何画秋又在寨子里挨个劝说一遍之后回了方易的屋子。
屋里黑漆漆一片,何画秋喊了声不见人应,想来方易应当是上顾仁那去了。
何画秋摸黑到屋里点燃蜡烛,随手拿了本垫在桌脚的书无聊地翻看起来,顺便等等方易。
谁知这一等便等到了子时。
方易踏着月光回来,进屋看见何画秋,不免愣住了,眉宇间的戾气消散几分,讶然道:“你不是巳时一到便睡觉的人么?今日怎么这么晚还不睡?还是……你床又塌了?”
方易收拾出一间柴房暂时给何画秋住下,木床也是随手做的,寨子里没有什么多余的钉子,有几枚就钉了几枚。是以那床一躺上便吱呀吱呀地叫着,动不动就塌。
每每床一塌,何画秋便自动跑他这来了,目的不用多说,让他去修床。
有的时候方易也很是纳闷,不是说修仙之人法力无边么?为什么一个床都修不了?
“不是。”何画秋放下手中这本被他翻了足足三遍的书,揉了揉胳膊,“想跟你谈谈。”
“又是劝我离开这里?”方易一脸平静地看着他,“不可能的,我就要做土匪,还是土匪头子。”
“你不是土匪。”何画秋反驳道。
“不,我是。”方易朝他展齿一笑,森白的牙齿在烛火映照下奇异的散发出寒光,好似一匹蓄势待发的狼。
“杀人放火,烧杀掳掠,我都会干。”
“方易。”
何画秋眉心微蹙,有些惊讶于他的变化。
若说之前方易给他的感觉那就是一汪浮沙的水,待沙子慢慢沉淀下去,依旧是清澈无比。而此刻的方易却像是被滴了墨的水,浮沙褪去,仍然透着一股浑浊。
眼前这个方易,很陌生。
“行了,睡去吧。”方易收敛笑容,别过头不再看他。
“是不是顾仁?”何画秋问道,“他同你说什么了?”
“顾仁?”方易反过头不解地问,“顾仁怎么了?”
“他不想让你走是不是?”何画秋直直对上他的目光。
方易怔愣片刻,而后弯下腰抱着肚子大笑,直把眼泪都给笑了出来。
方易抬手抹去眼尾的泪渍,用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何画秋,笑了笑:“我与顾仁多年好友,为何要走?再说了,我跟他办这个寨子,就是为了抢钱。何画秋,何道长,您没听说过土匪吗?还是您对我有什么误解?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要离开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