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易倒没想那么多,懒洋洋地抿了口茶,道:“我父亲是建德城的城主,救过姚平安一命,哪知竟是农夫和蛇。建德城有个宝库,里面藏着稀世珍宝,是每任城主辛苦攒下。因着建德城时常遇上天灾,为的便是以防不测日后好用来救济百姓。姚平安也不知是从哪里听来的,去建德城便也是因此事。”
“他假意提出要助我父亲,父亲拒绝了,并且派人送他出城。姚平安贼心不死,买通父亲身边的侍从在父亲饭菜里下毒,顺势偷走了钥匙。”
“可是姚平安哪里料到宝库的门光有钥匙也打不开。”
何画秋脑海中划过一道亮光,愕然地看着他:“难不成……”
“没错,是玲珑门。”方易点点头,“他需要我,玲珑门外门用钥匙便可,可里门却需要城主的血脉。”
方易嗤笑一声:“幸好我死得慢,他给我灌了解药又让我活过来,最后把我带到宝库那里。宝库里东西太多,一下子哪里运得完,于是我就成为了他时常出入的钥匙了。可也因那毒,我竟忘了自己是谁,认贼作父,真是可笑至极。”
“城主身亡,难道就没人发现吗?”何画秋疑惑道。
“一把火烧下去,还需要解释吗?”方易反问道。
何画秋睫毛轻颤,覆在膝盖上的双手紧握成拳,手背青筋暴起,甚至飚出脏话:“丧心病狂狗东西!”
“我昨晚去姚府,恰好听见姚平安跟他那几个儿子争吵,听得清清楚楚。于是我就改变想法了,不抢钱了,改杀人。”方易幽幽地吐了口气,一脸平静,“事到如今,你还觉得我有错么?”
“事情是姚平安一人所为,你就算把他大卸八块挫骨扬灰也没有错。可你为什么要杀害其他的人?他的子女、家仆又何其无辜?”何画秋犹豫片刻,仰头看着他,眸含不解与谴责。
方易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看着何画秋张了张嘴,最后又是一阵大笑,不知何时天上的星光竟跑到了他的眼睛,明亮却又泛着冷意。
“何道长,你怎么这么好玩?”方易止住笑,抬手拂上眼尾,指腹有些湿.热,眼神逐渐犀利,犹如张开森森獠牙的豹子,蓄势待发,“杀人偿命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我父母就不无辜?他们就有罪活该去死吗?姚平安拿着钱安安心心挥霍这么多年,他府里上下哪一个没受他庇佑?凭什么!我父母死了,他们又有什么资格活着!我拿他全家换我全家,有什么错!”
“何画秋,你没有经历过的事情,自然是说得轻巧,痛不在你身上。可你有什么资格说他们无辜!”
方易倏地起身,狠狠地抬脚踹开脚边的凳子。木凳承受着主人的怒火,啪嗒一声撞到墙角,最后落在地面发出凄惨的吱呀声。
“方易,跟我走,我带你去江海余生,去寻我师尊。”何画秋隐在袖子里的手暗暗收紧,期待地看着他,话里带着三分恳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