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接受了那么多负面情绪,时至今日,也只有严岑一个人坚持到现在。
许暮洲叹息一声,沙发被严岑占满了,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地坐在茶几上,低头去解严岑脚腕上温热的布条。
他的手指刚刚触到绳结,就觉得严岑微微一动。许暮洲抬眼看去,才发现严岑似乎是被他的动静吵醒,眼神还有些不清醒的涣散。
“绷带太烫了。”许暮洲解释说:“我先给你解下来。”
严岑不知道听没听清,他从喉咙里闷闷地“嗯”了一声,垂着眼看着许暮洲的动作。他躺在那里看着许暮洲将绷带从他脚腕上一层一层解开,像只懒散的大猫。
“有冰吗?”许暮洲问。
“门口橱柜下装了冰箱。”严岑说。
他的声音还带着初醒的随意,有些微微的哑,像片羽毛轻巧地擦过了许暮洲的心口,听起来性感得不像话。
许暮洲差点听得打了个激灵,连忙站起身来,从柜子里翻出一条干净的毛巾,又去冰箱里铲了些碎冰在毛巾中包好,才将冰卷拿起来贴了贴脸。
严岑从头到尾躺在沙发上看他忙活,他半垂着眼,看不太清眼中的情绪。许暮洲试着坐回沙发上,将手中的毛巾卷封好,试探地贴在了他受伤的脚踝上。
严岑没有说话,像是默许了他这种亲近。
“严哥。”许暮洲将毛巾替他稳当地敷在伤处,然后绕了个圈系好,才撒开手坐直了身体:“之前工作的时候,你不是夸过我敏锐吗。”
严岑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有了闲聊的兴致,饶有兴味地答应了一声:“嗯。”
许暮洲冲他笑了笑:“我要是说,那不是我的天赋,是后天锻炼出来的,你信吗。”
“信。”严岑哑着嗓子说:“你继续说。”
“你不是知道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吗?”许暮洲语调轻松地说:“我六岁那年,有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小孩子诬陷我偷了办公室老师的五十块钱,我当时说我没偷,但是老师不太相信,于是把我叫到办公室去审问。”
他用了“审问”这个词,足以见得这件事在他心中的地位。
“我本来还能记得清不是自己拿的,但是小孩子的记性是很容易受到外力干扰的,他们问了我好多遍,最后连我自己都不确定我是不是真的拿了那些钱。”
“但你知道自己是清白的。”严岑说。
“没错,我那次是因为怀疑自己所以吃了亏。”许暮洲说:“所以从那之后,我会把我见过的、经历过的每个画面都刻在脑子里等着随时取用,时间长了,就成了一种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