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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有人路过山河路便能瞧见迟迟穿着轻薄的棉服,手里拿着小铁锹,头发凌乱得蹲在地上种树,不过听说还是一棵树都没有活过来。

比起外人时不时对顾深的怀念和议论,迟迟这个枕边人却像没事人一样,一日三餐,嗜酒吃茶,同那些不安的人们相比,他活得自在潇洒得多,以至于外头的人常常骂他没心没肺,骂他虚情假意。

外人并不知道迟迟看似正常的每一天是怎么过的,可芍药他们心里明白,那个白天笑嘻嘻的迟迟,在夜里是怎么样轻声哭泣,又是以怎样红肿的双眼活下去的。

霍柳带了吃的来看迟迟时,迟迟正在挖地。他将后院铺着的草皮挖了出来变卖了些钱给了游行的队伍,又低价进购了几株果树苗,想着等顾深回来便能吃上新鲜的果子了。

远远得,霍柳就看到他蹲在地上,虽然穿着棉服,可整个人消瘦了许多,那薄薄的棉服在他身上显得宽大又空荡,他整个人蹲在地上时只有小小的一只,再一走近,便能清晰得看到他后颈处的脊椎骨,瘦得都快要只剩骨头了。

听到脚步声,迟迟猛得抬起头来,见来人是霍柳,迟迟眼里的光一暗,却还是冲她笑了下。

“来了,怎么又带吃的来了,这年头昌好记的东西不好买,下回你别给我带了。”

迟迟说着便丢下了手里的铁锹,将自己的手在身上擦了擦,去接霍柳手里提着的点心,迎霍柳进屋,“芍药,煮一壶热茶来。”

芍药点了点头,悄悄抹了抹眼泪,转身进了小厨房。

霍柳跟着迟迟进了屋,一路上一言不发,抿着嘴的模样格外悲伤,倒是迟迟,这一路嘴都没停过,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从种树说到栽花,从看书说到喝茶,像是做报告一样把自己这几日来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看着迟迟眉飞色舞的模样,看着他嘴角的笑和不经意间蹙眉吃糕点的样子,霍柳心如刀绞。她知道现如今对迟迟来说那再怎么甜的东西到了嘴里也都是苦的了。

“你可不知道,昨日我跟着芍药又学了一回包小笼包,被她给骂死了。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学不会,诶,对了,你会吗?你要是想学我让芍药教你,没准你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