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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人群之间,游行的队伍从他身边穿行而过,自印的传单从他头顶纷繁落下,偶有遮住他的双眼的,偶有略过他的发丝的,偶有略在他肩头的。

在那各色的传单之中,在那穿行的人流之间,迟迟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想了四十九日,念了四十九日的人。

迟迟只觉得喉间像是卡着一团乱麻般难以喘息,他一把丢开手里的纱布,用力得扒开人群,向那人飞奔而去。

这短暂的距离隔着时间、隔着生命、隔着期待与眷恋,隔着希望与绝望。

快要靠近那人时,迟迟却猛得停下了脚步,哪怕只有一步之遥他也不敢跨越。

迟迟太害怕了,害怕这不过又是一场如同昨夜的梦,醒来后自己只剩下潮湿的枕边罢了。

置于人群之中,耳边响起激愤高昂的呼喊,眼前人红着眼眶,眼泪经由惨白的双颊缓缓下落,顾深如鲠在喉,心痛难忍。

他深深吸了口气,一步一步走向迟迟,用自己的双手轻轻将迟迟拥入怀中,深嗅着他身上的味道,突然觉得周遭都安宁下来。

这漫长时间的等待,漫长时间的想念,漫长时间的不安和恐惧,顷刻间化作乌有,只余下想和他共度余生的期许和永不分离的誓言。

人潮自他们身边穿行而过,嘈杂在他们耳中声声响起,迟迟却什么也感觉不到,什么也听不到。

他轻轻推开顾深,伸出冻红的双手捧住他的脸,在泪与悲伤中,在人山人海里,吻住了他那干裂的嘴唇,像是抓住命运,紧握希望一样用尽了全身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