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女生毫不留情地说出这样没有风度的话,在他的记忆里, 这好像还是头一次。
浸淫了百年文墨的祝家, 家风方正宽和,祝深倒像是被养歪的那一枝出墙杏。
其实刚刚明明也有能有更婉转的表达,可祝深却一点也不想更改。
他都不知道自己何时变得这样刻薄锐利了,想把露芒的剑,非要见血才肯收。
杨锦绣愣了半晌, 眼里蓄满了泪水, 捂着脸飞快地跑了出去, 走廊里传出她接连的一片哭声,听起来实在是有些可怜。
祝深却转头摁下了电梯, 走出了那栋病房。
方姨还在楼下等着,祝深道:“她想吃鱼了。”
本以为方姨会满口答应,哪知一向慈眉善目的她却难得生起了闷气,望着窗户, 不搭理人。
行至途中, 都能听见她重重的呼吸声,像是气极。
祝深有些奇怪。
直到回到了桃源, 终是听见方姨忍不住地嘟囔:“没见过哪个当妈的是这样的!”
祝深对她道:“鲫鱼刺多,别做鲫鱼。”
“哦,”方姨闷闷地应了一声, 又问:“深深你都不生气?”
“气什么?”
“你看她哪点像当妈的?阿衡真是倒了霉了,小时候没得到她半点照顾, 长大还要给她收拾烂摊子。”
“毕竟,”祝深顿了顿, 低头说道:“他还能收拾烂摊子啊。”
方姨哽住了,见祝深说这话时真情实意,眼中竟还流露出羡慕,她半晌都没有说出话来,直到祝深面色如常,这才稍稍舒了口气,却仍是气不过,钉板上的姜拍得啪啪作响。
祝深在厨房站了一会儿,见方姨忙活开了,他也不好碍事,便走去阳台透气,恰好接到了钟衡的电话。
这还是这两个星期以来两人第一次说话。
此时微风拂面,和煦的阳光洒在了祝深的脸上,连带着他听筒里的声音都好像是沐浴着阳光。
“刚开完会,我一会就上飞机了。”电话那头道。
祝深点了点头,又想起那边是看不见的,于是说:“嗯。”
很轻的一声。
“今天辛苦你了。”
是说何萱的事情。
祝深摇头道:“没事。”
两人客客气气地一如回到了结婚之前。
祝深想到自己归国之后,和钟衡被各自的祖父摁头来相亲,好像也是这样的气氛。
不,似乎要更冷淡些。
那时他撑着脸对钟衡道:“我只是不想拂了长辈的好意才来走一遍过场,想必你也是吧。”
钟衡低低地“嗯”了一声,他只觉这人气质偏冷,还是和高中一个样子。
在卓尔中学读书的分为三种人,家里有钱的,家里有权的,成绩特别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