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深自床边拿起了个宝蓝色的小盒子,漫不经心地朝窗外看去。盒子是搭扣的设计,拇指一挑,盒盖打开,隐约可见一条项链被固定在了其中,链坠是一块蔚蓝色的宝石。食指一盖,盒盖就被祝深关上了。
一时间,室内就只听得见盒子开合的“咔咔”声。
就这样拨弄了一会儿,祝深自己都觉得有些无聊了,还能听见客厅外的说话声。
为什么还在和别人说话啊,都不过来找他。祝深将头轻轻磕在玻璃窗上,侧耳听着客厅里的动静。
终于,祝深呆不住了,穿上鞋子就往房外跑,刚快走了两步,又提醒自己不要像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一样,不过就是纠缠了一夜,哪有他这样上赶着找人负责的。
可别把人吓走了。
于是他又慢下了脚步。
出来时客厅的交谈终于中止了,管家正带着几位厨师在门口与钟衡鞠躬。
原来钟衡刚刚叫了餐,他们是负责送上来的。
眼尖的管家看见酒柜后冒头的祝深,微笑着道:“祝二位用餐愉快。”
门被阖上了。
钟衡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祝深立在他身后不远处,急忙朝他走了过来,却又缓缓停了下来,站在了祝深的面前。
祝深窥见了这个闷葫芦眼里露出的慌张神色,心里终于悄悄放了心。如果说昨晚心里还不完全确定钟衡的心意,那现在,他几乎已经笃定对方是喜欢自己的了。
他摸着自己的眼睛时候的那种精心呵护的小心翼翼不是能够装出来的,他被遮在了钟衡温热的掌心里,也就心甘情愿地沦陷在了他的城池。
祝深的凳子上放着一块小软垫,像是特意为他准备的。见祝深面露迟疑,钟衡不自然地别过了头,轻咳了一声。
祝深心里暗暗笑着,怎么早没发现,慌乱掩饰着自己心意的钟生竟然如此可爱。
他对钟衡说:“过来啊。”
对面的钟衡刚要坐下,闻言,身体却僵直地站在原地不动了。
一张桌子的距离隔得终究是有些远了,等了半天,祝深叫他:“钟衡。”
钟衡沉沉看他,不知祝深究竟是要如何。
秋后算账晚了些。昨晚确实是他没有控制住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一句“喜欢”面前化为齑粉。他知道被祝深从背后拥抱的姿势代表着什么,却又像飞蛾扑火般放纵着自己。
“昨晚。”钟衡低下了头,很艰难地开了口:“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是我对不起你。”
祝深的笑容僵住了。
他在说对不起?
明明想好了许多要说的话,却连带着他的骄傲被这一句“对不起”击碎了。
祝深敛起了笑容,冷冷地扫他一眼,面无表情道:“你过来。”
钟衡皱着眉头,没有动。
昨晚是他趁虚而入,在祝深思绪混乱的脆弱之际,因一句“别走”犯下了错。祝深是混沌的,可他却很清醒——他清醒得可怕,可他理智都作废了,只是单纯而又热切地想要占有祝深。
那是他的梦。
一个错误而又美丽的梦。
他知错,他认错,可他不想悔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