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近午时,利维在米拉奇酒店内一家名叫“烤豆”的复古风情小餐馆里找了个靠角落的桌位坐下。他恹恹地单手支住脑袋,小口喝着加了双倍意式浓缩的黑咖啡。
玛汀来了,他抬头看她。她也拿着一杯冰咖啡,把一盘法式馅饼摆到桌子中央。“我从没听过这么多人花式表达,‘我没杀他,但他死了我高兴’这话。”她说。
“至少你那边的人还知道委婉点,我这边的可都直言不讳,逐字逐句照那话说的。”
他们花了一早上,在临终关怀和姑息治疗会议小组讨论期间,见缝插针对汉斯莱的同事进行访谈。从利维的经验来看,一人被谋杀了,所有认识的人都会特地粉饰此人缺点,美化其优点——玛汀管这儿叫“神化逝者”。汉斯莱被害以后,没有一个人是这样反应的,这可比简单的字眼更能佐证他这人性格如何。
玛汀有意把蛋奶馅饼推向他。
“我不想吃。”利维有些心烦。
“那这样?你要是跟我讲今个儿除了咖啡还摄取了别的,我可不会烦着你让你吃了它。”
他皱眉看着她。
“你咖啡因摄取过量了,都开始打哆嗦了。”她头对着他的双手点了点,“快他妈把蛋奶馅饼吃了吧。”
他拖长了呻吟,把盘子拉近,赌气地夸张大咬。她仅是温柔地笑着。
蛋奶馅饼不错——甘蓝与切德干酪调和得松松软软,表皮薄脆完美——于是他不再置气,放开了吃。他也不是故意不吃东西,只不过是分心的时候,他吃饭这事儿经常排不上号罢了。
“那我们明确了所有人都讨厌汉斯莱。”利维吃的时候,玛汀说,“但要说哪个谋杀动机称得上严重,我脑海里只蹦出一个人——海伦·杜蒙医生。我从几个独立的信息源那儿听说,甚至照汉斯莱的尺度来量,他俩也算是死对头。他故意让她拿不着研究资金,她呢决定要以牙还牙。然而我跟这位好医生谈话的时候,这事儿她可半个字都没提。”
利维咽下满口饼,说道:“我也听说她了。还有另一个名字总出现——阿琼·巴蒂亚医生。看上去汉斯莱好像是手撕了他的研究项目,把他的职业声誉拖进泥潭。他的事业仍然没有恢复过来。”
“他参加会议了吗?”
“可能吧。不过我还没能找得到他。”
“那我们接下来就去找他吧,严厉点儿盘问他俩,再查查他俩周六晚上的不在场证明。你午休还要去和卡普尔医生会面吗?”
利维点了点头。
“卡尔曼能从沃尔希的硬盘里取出我们需要的文件就好了,事情会容易很多。”玛汀叹了口气说道。
前一天,沃尔希他女朋友含着泪坦白,说她知道他正在实施各种勒索计划。他从没和她分享过细节,她也从没问过,而是满足于坐享肮脏交易之成从不过问。她唯一所确定的便是他和目标对象联系,用的是一次性手机。犯罪现场从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手机,所以要是真有,尽可以打赌是凶手拿走了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