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眨了眨眼,现在是在急救室那挤满人的床位里,他眼看着历史重演:基思·查普曼病得很重,惊恐极了,此刻的他劫持了一个新人警察当作人质,然后把枪口对准了自己。
利维晃了晃头,想驱散这些画面。要是那男人带着明显的攻击意图冲过来,利维按培训是应当开枪的。
但他要是开了,这人可能会死,然后呢?又一笔令利维良心受责的命债?又是无穷无尽的噩梦、记忆回闪和窒闷的愧疚?
或者更糟——要是那些都没有发生呢?要是第二次杀人变得更容易呢?
估计是察觉到利维的犹豫不决,男人从餐桌上一把抓起几个塑封袋向他脸上扔去。药丸和大麻如雨砸下,利维缩了缩,有一刻,他甚至万幸这里面没有可卡因,然后很快,男人就向着他全速冲刺而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利维的肌肉记忆做出了反应。他高抬腿向前一踢,后跟狠狠踹上男人下巴底下,断然阻止了对方的攻势。男人发出痛苦的惨叫,瘫倒在地。
利维把枪换到右手,摸向手铐——但对手并不像他预想的那样无法动弹,当他看到刀片的金属光泽时,已经太晚了。
刀子猛地刺出,在利维手背上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他痛叫着反射性扔掉了枪,但没时间去捡了。即便那男人已经站起身来,手从下方低低袭来,刀朝利维的腹部刺去。
利维弓起背收紧腹部,左前臂猛地向下挡住攻击,刀被挡在离他的衬衫仅仅几寸之外。男人还没来得及退后再次攻击,利维伸手绕上其手臂并圈紧,锁在那人自个儿的胸前。男人持刀的手被锁在外,利维抓住他的肩膀用膝盖撞他的鼠蹊部。
男人哀嚎一声,弯下了腰。利维抽开身站到一边,把刀从他手中扭出来,松开之前还朝他脸上附赠了一脚。
男人直起身,露着一口血淋淋的牙,泰然自若地对他笑着。利维发现他的瞳孔奇大无比,不禁哀叹一声——这人磕嗨了。
他着实讨厌和嗑药醉酒的人打架。那种人的判断力、自保意识和感知痛苦的能力都打了折扣。结结实实地揍上两拳对他们可不起作用。
男人挥舞着拳头向他袭来,那不是训练有素的专业拳路,更像是只在操场上逞逞威风的校霸的招式。不过他体型大,狂乱的拳头打起人来还是不容小觑。利维时而躲避,时而格挡,时而用刀反击,在男人的臂上和手上留下一道道细细的血线,但那人就是不知停下。
没什么比拿刀打架更惨的了;无论什么情况,刀的加入都能令其变得一团糟。刀锋挥出的每一秒,它都可能被抢走,或者反过来伤到自己。他甚至没法尽全力用它,因为他实在不想捅一个磕嗨的男人。
假如他拿得到枪,倒是可以射中其膝盖或脚,在不造成致命伤害的前提下结束这场混战。他必须得快点了,否则他的力气会在这男的药劲消退之前先耗尽。
男人站在他与枪掉落的地方中间。利维抬起右腿,试图通过迅速多次横踢赢得一些空间。
不幸的是,对方这会儿已经熟悉了他的套路。利维一踢,那人痛苦地哼了一声,但受住了,还用手臂勾住了利维的腿。他用另一只手抓住利维的腰,把他举了起来,向前猛冲。只听见一声震得人骨头打颤的巨响,利维被仰面扔到了餐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