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游屿家庭情况的人很少,但都劝他别再理会。
可只有当事人才清楚,哪有那么多容易放下的,无非是自己骗自己。
“需要我做什么?”游屿说。
方志材没想到游屿答应地这么容易,准备好的说辞没使出来,支支吾吾老半天,话没一句完整。
思索片刻,游屿又问:“后事准备得怎么样?”
话虽难听,但家中有人即将离开时,家人都会背着病人提前做准备。游屿问方志材,公墓买好了吗,火化还是直接埋,听说有些会选择祖坟。
方志材没想到游屿这么直接,他气道:“这些我们都准备了,他就是想见你最后一面。”
“好。”游屿说,我一会让助理查下日程。
“游屿,最后一面你也要这么绝情吗?”
绝情?
游屿觉得可笑,绝情?他对方家处处容忍,谁看都会骂一句他蠢。蠢在没把这家人踢干净,蠢在还念着对方是病人,是长辈。
“方志材,如果我绝情,就不会一次又一次容忍你们方家指责我。几年前奶奶死后,我去你家披麻戴孝,看顾灵堂,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所有招待的席面也是我出钱,为着奶奶对我好,记挂我。”
游屿出国时,方奶奶特地赶来送游屿,背着方家两兄弟给游屿塞钱。游屿上飞机后,拆开方奶奶给他的信封。里头是十几张一百,以及零碎的散钱硬币。还有封简短的信,是奶奶一笔一划用铅笔写给他的,老人家手抖,字也歪歪扭扭。
信上说让他用这些钱买点好的,出国别委屈自己,落款处还画着几朵花,方奶奶说她也跟着学画画,画得没我们小屿好。
那些钱,换成外币根本没多少,游屿出去的时候虽说不要舒少媛的钱,但舒少媛也给他打了好几万救济。
“我很忙,如果他实在熬不过,我再去看他。”
他挂断通话,正好秦珊珊端着咖啡进来,秦珊珊见游屿脸色不好,“老大。”
“帮我查一查最近的行程,能提前的话尽量提前。”游屿叹道。
“除了几个业内交流会,没什么要紧的工作。”秦珊珊说,“项目除外。”
“手头的案子照旧,新案子让何总安排给其他小组。”游屿停顿片刻,“如果组里有人想多赚钱,可以去别的组申请并行。”
秦珊珊听罢噗嗤笑出声,连忙道:“平时的东西都做不完,天天加班,您可饶过我们吧。我们可不是您,三头六臂跟个哪吒似的。”
“嗯?”游屿皱眉。
秦珊珊对他比了个大拇指,“夸您。”
罢了,游屿摆摆手让她快走,胆子渐长,学会开上司的玩笑。
下午茶时,薄覃桉发消息让游屿换创口贴,游屿抱怨他昨晚太暴力。
他跟薄覃桉开着视频,之前一直只留着他的手机号码,早晨临走时添加了微信好友。
“你看。”他在镜头里给薄覃桉展示伤痕。
“早上开会,我老板问我怎么搞的。”游屿偏过头嘟囔,“差点没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