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震动了几下,他掏出来看,收到罗铭遥发来的短信:“赵老师,下个星期我又要去拉萨收数据了。不过你现在到双湖县了。可惜见不到你。”三句话分成三段发来的。
他沉着脸立刻打回电话去:“你不要命了吗?还往高原上跑!”
罗铭遥的声音在那边显得有些茫然:“啊……什么?赵老师,我上次真的只是低血糖,没什么啊?”
赵彬对着电话吼:“西藏这边高原,本来就危险,没事跑高原来干什么?”
罗铭遥呆呆地说:“为、为了写文章啊……”
赵彬继续吼着:“为了个文章就不要命了!不准来!”
罗铭遥的声音带着点委屈:“好……好的,老师……”
赵彬的沉默了片刻,重重地叹了口气:“遥遥,对不起……遥遥……”他捂住了脸,那干涸了很久地眼眶里,竟然溢满了泪水。
罗铭遥听出了他声音不对,慌乱地大声问着他:“赵老师,赵老师你怎么了?”
赵彬平复了呼吸,低低地对他说:“遥遥,今天有一个病人,他才25岁,我没有把他救回来……”
罗铭遥静静地听着他的倾诉。他诉说着自己内心地痛苦库,他的骄傲被打碎,他的自信被击垮,他的事业突然一塌糊涂,他发出了不甘、愤怒而自责地悲泣。
“我总是想着如果,”赵彬说,“我想如果我考虑到了肺栓塞,我想如果我注意过自己和别人说话的语气,我想如果自己放下自负。学医以来,我从来没这么难受过。我一直坚信,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尽了我全部的努力,就能问心无愧。但是我现在做不到问心无愧,我觉得自己太无能!为什么我总是比疾病慢了一步?为什么我能做的这么少?为什么我做错了这么多事?我觉得我搞砸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