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菜篮子还是米的分量太重,瘦骨嶙峋的张姨颤巍巍地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把菜篮子和米放在地上。
纪哆猛地从车上冲下来:“姨!”
陈姜生到底慢了一拍,随后:“张姨!”
两个年轻力壮的男人左右包抄,张姨一个愣怔,等她反应过来,竟然噗噗落下两颗硕大的泪珠,泣不成声:“你们……你们……”
整座慈水镇沉静在午睡的气氛中,仿佛随意高昂的一句话都能打破这份习以为常的平静。她竭力压住哭泣嘶哑,嘶哑道:“你们还好好的就好。”
纪哆和陈姜生闻言都有一瞬的失神,谁都不敢提他们前不久才重逢。
张姨忽的用她那鸡爪子般的手牢牢抓紧纪哆的双手,硕大的泪珠子不要钱地滑过松弛的肌肤,泣不成声:“我就不该给你打电话,都是阿姨不好,叫你回来干什么!让她推到你身上。你明明都不在家,她怎么能说是你推的呢,她是你妈妈呀!妈妈不护着儿子,竟然把什么都推给你!你当时不在家的啊!我怎么满脑子想的都是你……”
陈姜生呆呆地看着纪哆那张看惯了的侧脸,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不过因为带着震惊于同情,就异样地戳痛他的心。
第34章 诈骗
镇上没有红帽子绿树的圣诞氛围,它有肃杀的家长里短,还有下水沟里腐败的酸臭味。
十几年前,张姨受不了儿媳妇的“老不死的”和儿子的冷眼旁观,一拍大腿,带着一手好厨艺,学年轻人赶时髦进城打工了。她年纪大,连建筑工地也不敢要,生怕她摔了瘸了讹一笔,得不偿失,后来纪教授说他孩子嘴叼又馋,才肯收留她。
腰包一鼓,脊梁骨就倍儿挺,她把工资寄一半回去,过年回家儿媳妇都给笑脸了。
可这一切都被夜里一声清脆的电话铃声打破了。
“都过去了,姨,别计较了,没意义。”纪哆皱起川字的眉头,在张姨近乎崩溃的情绪中,温柔耐心地劝道,“一个是我妈一个是我爸,我做什么都愿意的,都是应该的,我自愿的,跟你没关系,别瞎想。”
张姨又是两颗泪珠子,红着鼻头,“都是当妈的……”
纪哆故意咧嘴笑着:“我妈对我好着呢!没少给钱!尽想着怎么补偿。”
这时身后的楼上的窗开了,一中年妇女气势汹汹:“你们谁呀,拦着我娘,青天白日劫道呢!”
纪哆和陈姜生赶紧扛大米拎菜篮子,簇拥着抹眼泪的张姨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