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桥归桥路归路,从今以后你我各不相欠,生老病死也概不过问。

一笔勾销血脉亲情,比阎王的判官笔还厉害。

现在何莲又出现在他生活里,还冷静下来,没有歇斯底里的大吵大闹或是停车场围追堵截,只是要求坐下来和平地谈一谈。

不过对象是顾凌,他先是纪哆亲亲密密的师哥,后又是纪哆的导师。前者的因素大得不止一星半点,又常被喷不懂人情往来,遇到这种事,竟然腆着三十好几的老脸像二十多岁的娃求救。

——何莲算计过许多人,但恐怕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出。

这就是智商情商双高的人和一门心思智商爆表的人之间的鸿沟,压根儿走不到一条路上。

“嗯,你见呗,听听她想说什么。”纪哆三口两口抽完烟,开窗户通风,消灭罪证,“甭管她说什么,切,她还能说什么,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几句。”

顾凌只穿了米色高领毛衣,被冷风吹得一哆嗦。抽烟一时爽,处理火葬场,刚才对着吐烟圈爽得忘乎所以,像第一次逃学去网吧,现在冻得他连打喷嚏:“好!阿嚏——我马上就联系她。”

纪哆拎起门边衣帽架上的羊毛大衣递,一掂这分量还挺轻,估计是那种勒出小蛮腰的款,心里咕哝没想到你也是个骚包的,“我也去。”

“啊——”顾凌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打到一半生生憋住了,嘴角挂着颤巍巍的尾音。

纪哆暖男似的给他披上外套,心里却飞速算计:“你们谈你们的,我去我的,不让我妈知道。她肯定顶包厢,那种西餐茶餐厅什么的,我就蹲在你们隔壁。”

他重新坐下来,修长笔直的双腿翘在办公桌上,惬意地呼了口气。

顾凌童心未泯,摆弄老胳膊老腿也学着,倒吸冷气,差点抽了筋!

纪哆不动声色地盯着自己脚上登山靴的金属头,“师哥,我问你,你对陈姜生这人有印象吗?我记得以前跟你提过他的。”

他习惯了避开周围人或害怕或鄙夷的目光,也总是下意识隐藏所有感情,只把它牢牢锁在家中。但只有顾凌能充当他人生路上的导师,里昂是没什么事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剔除参考范围。

凑活着用吧,还能嫌弃咋的。

饶是一心不闻窗外事两手只教圣贤书的顾凌,听到这个名字,都坐端正了,神色微妙,摆出了会见国家领导人的严肃态度。他对捐赠新校区的陈姜生无感,但这个名字带着不伦不类的钩子,从汹涌泛滥的记忆长河中勾起点零星片段。

顾凌上身前倾,语重心长道:“那个……你不是还喜欢他吧,都过去那么久了,还没忘?”

纪哆脸颊通红,满口谎言:“怎么能可能!我就是随便问一句!我还不能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