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纪哆乖乖巧巧地点头,门砰一声关上,他迅速抽出照片揣进裤兜,把相册摆回原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又过了片刻,纪哆终于憋不住,露出个委实得意的笑,没等他再抽本相册声东击西,门又被打开。
陈姜生略带歉意:“她想见你,你想见她?不想也没关系,有我在。”
“见啊,为什么不见。”纪哆赶紧爬起来,拘谨地提提裤子,寒酸跑毛的羽绒服大抵是保姆看不下去委婉地提出帮他收起来,良好的底子与精良的半高领毛衣还是能衬托出风风光光的家境,似乎从未改变。
陆江江穿一袭修身的长款旗袍,带着一只冠状钻石头饰,保养得十分年轻,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这点让她在二八佳丽面前也不寸步不让。网上明码标价的年龄早就被人石锤造假,紧追不舍的网友倚着鸡零狗碎的线索猜至少也有五十。
她坐在皮沙发上,膝盖上抱着只棉花糖似的比熊,似乎正一心一意地逗弄,其实余光一直轻飘飘地追随陈姜生的身影。
陈姜生始终保持略低头的推门姿势,走出来的青年眉清目秀,腰身又细又长,不知是不是男人千篇一律黑白灰蓝配色以及服装款式,让他们看起来意料之中的和谐一致。可当他们齐齐走下来,这时候陆江江又有了一个非常清晰同时又十分诡谲的念头。
礼貌的纪哆上线,通常能让熟悉他本人德性的人跌破眼球,他规规矩矩地说:“阿姨,我是纪哆,您好。”
“你好呀,谢谢你帮了我们家孩子,过来陪阿姨坐坐。”陆江江露出上电视的标准笑容,拍拍身侧的沙发,“小朋友好俊呐,有没有想发展的打算啊,喜欢唱歌还是演戏?有没有喜欢的明星?跟阿姨说,阿姨认识好多特别厉害的经纪人。”
纪哆还没回答,陈姜生就用他惯用的直言不讳的语气回了:“他唱歌跑调,学校晚会上也只能演背景板。”
被抹得乌漆嘛黑的纪哆不好意思笑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嘿嘿嘿,我就只会念点书。”
陆江江收起拉拢自己人的万千思绪,嗔怒道:“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说人家,多可爱的小孩。小哆啊,那阿姨我叫你小哆了。”
纪哆不善于同女人打交道,尤其是漂亮能干的女人,有点僵硬,要不是被陆江江定了神志,早就窝在柔软舒适的沙发里东倒西歪了:“嗯。”
陆江江悲从中来:“你可千万不能怪阿姨,阿姨真不是故意拍你的更不是有意调查你的,姜姜他爸爸只有他一个,甭说平时接触什么人了,就是喝一口茶我都恨不得查清是哪个水厂哪个水源的。再说,也确实是巧合,阿姨呀是帮一个老姐们的‘忙’,谁能想到其中一张照片恰巧就拍到你们了!你们男生最懂的,为兄弟两肋插刀!”她看了看满不在乎的陈姜生,又迎上纪哆呆呆的目光,“她对我是真的超级好,我十几岁时吃不上饭,就是她赏我一口饭,可以说是没她就没有我。你说,她如今有困难了,我怎么好意思袖手旁观!”
话里几分真几分假没人知道,帮老姐们的忙,纪哆也知道是上不了台面的抓奸,可不管是为了巩固正妻地位还是为孩子争家产,雇私家侦探这种灰色手段都不能付之于口,只能如空灵的夜色一般淡漠地消失于明光中。
而陆江江不愧是主持人出身,言辞之间富含技巧,纪哆头晕眼花,愣是沉浸在姐妹情里,半晌才轻声地说:“阿姨这些都没什么,我又没什么见不得光的。”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挺直脊梁,“我不怕被查啊。”
陆江江还想再说几句,培养感情,陈姜生不由分手拽着纪哆的胳膊把他拽起来,“走吧,上楼玩去。”
“你们好好玩,不要吵架啊。”陆江江不放心道,“小哆,他要是欺负你就跟阿姨说!阿姨替你骂他!”
来陈家拜年的都要留饭,年前就请了位五星级酒店的厨师来掌勺,厨师接待过数不清的客人,刚才被叽叽喳喳的保姆千叮咛万嘱咐嘱咐,据说是罕言寡语的少爷说的,今天的客人葱姜蒜不吃、芹菜苦瓜不吃,还有他吃的吗!哪个来陈家的客人不是做啥吃啥,鸡骨头都能嘎嘣嘎嘣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