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颠一颠缓缓向前,马蹄声哒哒地响,伴随着咯吱咯吱快散架的木车声一起一伏,留下一串弯弯曲曲的车辙印,纪哆翻出宽沿帽子戴上,问:“唉咱们要去哪来着?”

“偏仁措!”张哥高声唱道,冷不丁甩了一鞭子,啪——,“湖干是干了,但漂亮着呢!运气好的话还能捡到鱼化石!你们都是为了偏仁措来的!”

联系不上哆哥了,每次都是机械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或者说,哆哥是故意拉黑他。

纪哆刚出国那阵子,疯狂地发邮件,开始还有理智,后来都是语无伦次的文字。陈姜生被后脑勺的伤口和脑震荡折磨得昏天黑地,统统视若无睹。而现如今,陈姜生看着石沉大海的消息,可算能感同身受。

这些日子纪哆别扭极了,像只准备飞去温暖之地过冬的候鸟。世间鸟类栖息地星罗棋布,年复年迁徙的候鸟千千万万,繁星以光年为长度单位,研究星星的科学家一代又一代,而哆哥只有一个,他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陈姜生不会坐视不理,纪哆就算是去了天涯海角,坐上了宇宙飞船,他也能追过去乖乖认错。

既然联系不上纪哆,陈姜生准备从章尧那旁敲侧击。不过他和章尧只是打过一场篮球赛吃过一顿饭的关系,还真没别的交情。

贺远寒有,他有点头之交也认真交往的习惯,珍惜任何一个机会。

不过章尧的电话也是关机,这就没道理了,陈姜生又联系忙得脚不沾地的顾凌。

“你就是惹他生气了!我告诉你,我们小哆轻易不发脾气,发起脾气你可就要倒霉了!”顾凌对这个师弟媳妇印象极度不好,还洋洋得意,没多久他就臊眉耷眼的,“我打也是关机!你到底怎么惹你媳妇了!你现在马上去跪搓衣板然后自拍一张发过去,美颜滤镜都别用,否则显得你歉意不够!”

他嚷嚷他的,陈姜生想纪哆说服章尧一起关机的可能性多大?

可能性为零。

没谁像陈姜生那样慌张,就算是章尧父母都觉得这俩孩子肯定是玩嗨了。章尧有多次采风经验,画得上头时别说不看手机了,饭都不吃。可不管章尧是不是上头,陈姜生现在可以百分百肯定纪哆生气了,他得哄。

凌善在认真上课,对陈姜生这个吓唬他的人也没几分好印象,随便敷衍几句,毕竟如果不是他,自己一定已经和学长分好1和0恩恩爱爱了。

陈姜生风风火火冲进教室把他提溜出来,同学还以为凌善要挨揍:“你干什么!放开他!”

凌善眼见如此,决定都招了,赶紧解释:“没事,他是我哥!”

陈姜生把凌善提溜到墙角,凌善一看他的如深渊的双眸,登时一个激灵夹紧尾巴:“他们去了那曲!从拉萨下了飞机之后直接坐大巴,不过我选了好多民宿,好玩的地方我都找出来了,列了好几条线,他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支线乘支线,有九九八十一种选择,两人有钱时间又充裕,随便怎么玩。凌善心虚地瞅陈姜生,“那么大的地方,大海捞针啊。”

陈姜生剑眉一皱,眉心更是拧出了核桃纹,沉声道:“不是拉萨,纪哆买火车票和机票我都收到了消息,他们去的根本不是你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