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只剩下这些了。
“走吧。”纪哆天生方向感极好,仿佛人型指北针加卫星地图,那群人走时他就牢牢锁死了方向,磨绳子磨到天昏地暗,他也没放弃这一线希望。
就好像漫天星辰总有一颗在为你发光。
章尧出门打酱油转个弯的功夫都能迷路,大高个苦着一张脸,悔得肠青肚烂,胆子早没影了,一把抓住纪哆纤细的胳膊,都是骨头,十分担心一不留神给嘎嘣脆,然而放手没过一会儿,又被鬼哭狼嚎般的风声吓掉半条命。
他带着哭腔断断续续道:“哎妈我可害死你了,你别一句话不说……小哆?纪哆?哆哥?跟我说句话吧,我错了行不行!都是我的错……咱们不会死在这里吧呜呜呜,我不想死我爸我妈……”
错乱的神经终于啪嗒一声搭对了,他适可而止地闭嘴,生怕人型指北针恼怒之下把他撂下不管不顾。
章尧再笨都懂得这个时候要团结,内讧只会加剧死亡。
然而一直闷声不吭的纪哆终于说话了,他身上肌肤雪白,仿佛披着一层极不真实的光,声音坚定有力,甚至还冷静自如地分析:“留着点力气走路,我体力不如你,走不动了你得背我。”
“好的!哥!没问题!哥!”
无头无脑走了半夜后,章尧终于明白崩溃地蹲下来:“艹他妈的,这是料准我们走不出去啊!”
纪哆裹紧外套,脚掌心疼到麻木,他抱着脚坐下来,却只能面无表情地说:“只要他们去取钱,我们就有得救。”
章尧表示怀疑,这群人精明娴熟,根本不像是第一次做这种事的。但他不敢说,丧气的话都憋在心底,留着力气加油。
“我们休息吧,等天亮了再走。”
纪哆用石头摆了个箭头,和章尧肩靠肩坐着。章尧坐了半天,以为他睡着了,才敢说:“对不起,要不是我大意又骗了你,你那么聪明,一定能发现。”
纪哆窸窸窣窣,摸着黑给了他一个软绵绵的爆栗:“睡觉!”
没人再说话。
其实我很笨,纪哆想。章尧撒谎时会习惯性地眨眼,他看见不戳破也跟着中计,而章尧不过是怀着美好的初衷,追寻如梦如幻的风景而已。
他这段日子始终不正常,也始终被人容忍。
纪哆为葬礼定酒店,可哪都人满为患,结果第二天他最想订的那家就打来电话说开放预订,时间任君选。他出门前才想起来没有合适的衣服,陈姜生立刻拎出一件剪裁良好的西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