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考虑十几年了,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这话语气吐得轻巧,其内容分量却如巨石落深潭,起的不是一圈圈温柔的涟漪波纹,而是飞溅弹射出来的白色水瀑。

周白鸮扭头去看他的背影,却感觉被无形的水花给溅射到了双眼,视线开始晃动模糊,那肩颈线条利落笔直,肩头挂着一层薄金的灰尘,像是风雪夜中徒步归来的疲惫旅人,如此凌厉又萧瑟地挺立着。

的确是背负了很多啊……那些灰尘和砂石,虽然他不太清楚来源,但是好像的确是很辛苦的样子。

周白鸮发觉这段时间李隅情绪很不对,好像是忽然就不能忍受了,要将那些砂砾从肩头彻底抖落一样。人是活在一个接一个社会属性中的角色,像个俄罗斯套娃,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而他们这种人都鬼精着,深谙其中道理,于是学会了掩藏自己的情绪。

李隅是掩藏情绪的高手,但他最近有点崩坏了。

说过了一些话之后周白鸮仍觉得胸中很不得劲,一些不安的猜想让他堵得慌,于是把碗筷“啪”地一声拍在桌上,抬腿跑到李隅面前不让人走。

“账已经给你结了!”

李隅努力强调了一下这个,像避开瘟神一样避开他。

但周白鸮左看右看,用那种评价商品的目光去上下左右打量他,如秦王绕柱般走了几圈,眼珠在眼眶里滴溜溜转。他忽然蹦高勾住李隅的脖子,半倚靠在李隅耳畔打趣,“我哥们儿条件这么好,怎么就不找对象呢?我给你介绍个oga呗,你不就喜欢那款长得白性格温柔还爱倒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