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他现在除眼睛之外,浑身上下的器官都在不遗余力地打探着对面人的动向,乃至肾上腺素飙升,冲淡了原本应有的知觉。
他只是偶尔机械地塞进嘴里一口,听着对面人刀叉在瓷盘中轻微碰撞,在一片寂静中响彻和回荡,竟然也觉得有种莫名其妙的满足。
“这几年过得怎么样呢?”
忽然听到李隅语气不明的问话,手一抖,虾仁从勺中滚落,又连忙舀起来按进嘴里模糊道,“我挺好的。”过一会儿他又抬头看李隅,“你呢?你过怎么样?”
“我也挺好的。”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自己这样闪烁其词,同样的,带着一点以牙还牙的意思,李隅也不肯为他展露哪怕半点真心。既然互相都说挺好,也就索性装作都挺好了。
“我这段时间临近易感期,情绪一直不太好,所以有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昨天的事,包括第一回 见面的事,我都向你道歉。”李隅用餐巾擦拭完嘴角,两手搭在桌布上,好像还在等阮衿慢吞吞进食。
他的语调是如此平静温和,好像是和老友重逢叙旧,也并不对自己的失控有任何心虚的避讳。
“没关系,我不介意的。”
阮衿应答了,再抬头,发现李隅正一手托着下颌,没有表情地看着自己。那瞳仁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点温柔的琥珀光泽,但还是像紧锁猎物的蛇眼睛。
阳光下的灰尘如细小金鳞,在两人相隔的空气中懒洋洋地滚动翻涌着,这气氛异常温和,泛黄的胶片,像是所有合家欢电影的终结,冰释前嫌,一笑泯恩仇,昭示着与从前过往和解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