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买根绳子吊死自己。
而且冯蔓说什么忍受之类的,实在太累了。这还能怎么活下去呢,他满身泥浆,被雨水冲成一个落水狗。他想不通,每次都是那样好好的,命运忽然戛然而止,然后一个九十度大转折告诉你:不好意思,前面的路都白走了,而且处处都是死路,你怎么走都是错的。
等到第三次折返回到家门口的时候,阮衿面前停着一辆黑色机车。
然后视线逐渐往上游移,一个男孩正倚着车上看着他,头盔夹在小臂中,他面无表情,“你就是她家里人?”
阮心湿淋淋地打着小伞从他身旁蹿出来,裙摆都在往下滴水,依旧是笑得没心没肺的一张脸。
阮衿马上就结结巴巴道歉,“对不起……我妹妹她麻烦你了……”
这个男孩冷冰冰地说话,每一句话比雨水更强有力地朝他砸过来,“她不麻烦,我想是你的问题。她刚刚差点在路边的淹死,你是怎么看小孩儿的?”
阮衿看着他被雨水冲刷后苍白的脸,即使下着大雨,每一寸轮廓怎么会那么清晰,像被水洗后更明亮的天空,他只能说些零碎的“对不起”和“我以后会注意的”。
阮心的脑袋上摔了个不小的破口,她在马路牙子上被绊倒的,地上积水能淹没人脚踝以上,她头朝下埋在水里,身体很小,路过的人很难注意道。
这样不消几分钟就会溺水淹死,但是她被这个路过的男孩从水里揪着领子拎起来了。
阮衿呆呆地看着他,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没有作答,只是把头盔戴上了,苍白的手背上覆盖着被冷雨冻出的青筋,他迅速拉下挡风镜,然后手腕动了动,拧了下机车的把手。那道低俯的身影劈开了重重雨幕,伴随着巨大的引擎轰鸣声向前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