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崔言钰让他们回去不要送死时,他们道:“岂有你们在前浴血奋战,我们却龟缩在后面的道理。”
“大丈夫焉能怕死!”
“崔同知,你们去船舱里,让我们拖延他们一阵。”
甲板上劳累的士兵被他们半威胁半胁迫地送下了船舱,他们的背影看上去就如同挺拔的大树,他们要用自己的身躯,来为同袍争取时间,万一,万一使团的船能回来找他们,他们还能有一线生机。
崔言钰原本要同这些士兵浴血奋战到最后一刻,可这些士兵第一次违抗军令,知道他不会伤害自己,团团围住他将他送进了船舱。
甲板上的海盗们一茬接着一茬上来,他们是有预谋分批次来消耗他们战斗力的,他们对于下船舱异常执着,看见崔言钰进去之后,攻势更加猛烈,几乎让这些士兵招架不住。
尚且还有气的士兵们,进了船舱之后就挤到了虎蹲这里,透过被轰炸的孔向外望去,每个人都沉默着,知道自己可能没有命活着回大昭了。
卫阿嫱在崔言钰被人挟持着带下来时,就赶紧上前接住了他。
士兵们尊敬地给两人腾出地方,她带着他靠在角落的一个虎蹲处,狭小的空间里,卫阿嫱半抱着他,两人紧紧贴,可谁也没有旖旎的心思。
她扒着崔言钰的衣裳,想看看他身上到底有多少伤口,崔言钰反握住她的手,在她面前露出了脆弱难受的一面,豆大的汗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低落,他强撑着自己的身体换了个姿势,变成靠着船壁面对她。
不知外面打了几个时辰,可卫阿嫱知道他一直都没有停歇过,也因为他们的坚持,没让一个海盗攻下来,现在他的手都在隐隐颤抖。
她低声道:“你还想吐吗?要吐就吐吧,我在这里,不会让他们发现的。”
崔言钰只是眼睛都不眨的看着她,让她胸闷的几乎喘不上气,她想缓和一下现在这种紧张绝望的气氛,便开玩笑似的说:“难不成崔同知还生我的气呢?崔同知这气性也太大了些。”
“嗯。”
简单的一个字,让卫阿嫱给他包扎的动作都顿了下来,她吃惊地朝他看去,是真的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回答她,还真的在生气。
这都多长时间了,且现在是什么情况,他怎么还……
崔言钰已经握不住刀了,伸出一只满是血的手覆到了卫阿嫱的脸上,有些遗憾道:“真可惜,快死了也没能再见一次扬州阿嫱。”
他费力地牵扯嘴角,给了她一个笑容,“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真得很美。”
看她似是被他的话吓住了,一副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话的模样,他脸上的笑容更加愉悦了些,声音透着疲惫,继续说:“不瞒你说,我到现在也很生气。”
卫阿嫱回神,将给他包乱的布解开重新缠上,盯着他的伤口,不敢触及他的目光,说道:“那同知想让我做什么,才能不生气了?”
“你头过来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