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饭菜凉透,精致的摆盘都呈现出一种因氧化而灰败的色泽。他才如梦初醒,撕开了盘底隐蔽的透明胶。

——是一张手机卡。

他凝视着手心小小的卡片,不禁自嘲地勾起嘴角。

果然,他们不愧是血缘深厚的表兄弟,在这种危急存亡之秋,连对方的路数都摸索得相差无几。

这张手机卡——是出路,也是引爆高家的最后一道□□。

高钰本可以送来银行卡或者护照甚至简单一张身份证,但他却颇为讽刺地送来一张手机卡,代表着与外界的联系。

可又能联系谁呢?

作为高家嫡系“太子”,他曾经也可以呼风唤雨。但如今褪下高家这层光环,又能找谁求救呢?

普天之下,高晋言竟无处可去。

他掏出手机放进卡片,等待着屏幕逐渐亮起,照亮他抿紧的坚毅的嘴角和挣扎着的眼睛。

终于,他拨出那个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又是一阵漫长的等待。

手机接通:“喂?”

高晋言咬紧牙关,牙齿都战栗起来。

话筒那边的傅知雪拿开手机,确定电话确实在接通中,于是又问:“你好?”还是很久不听声音,于是嘟嘟囔囔道:“信号不好吗……”

高晋言终于松开牙关,那声音仿佛是从喉咙里生生抠出来的,呼出的血气与热气都要烧了话筒:“我……”

嘟——嘟——

对方已收线。

僵持良久,高晋言终于放下手机,望向窗外。

高家的人工湖湖面澄净,已有破冰迹象,枯萎的枝干上听着灰扑扑的麻雀,清脆鸣声从窗缝中溜进。

那是自由。

他看了很久,久到眼眶生涩,生生把自己看成一座亘古不变的石雕。

久到拨通另一个电话。

“您好,这里是……”

“你好,”他一字一顿:“我是高晋言,我想要自首。”

求婚成功后,江傅重新搬回江宅,宅内陈设依旧,矢车菊与蕙兰开了又谢,换成淡紫芬芳的蝴蝶兰,奇迹般地是傅知雪似乎再也没有花粉过敏,好似那此的求婚也不过是黄粱一梦,醒来生活依旧在继续。

但即便是梦,那也是美梦成真。

傅知雪重新过回公司与家的两点一线的充实生活,他也尝试着学着做饭与打扫——尽管江寰总在一旁紧张兮兮地盯着。两人的相处形成一种热恋与老夫老妻交织的状态,在柴米油盐中晃过一天又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