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不到二十四岁,肺部功能不如一个老人。所以他越来越消瘦,越来越力不从心。
“……呼吸困难,伴随心悸,这种肺部疾病引起的肺动脉高压,是心衰的表现……”
冯连朝口舌一时苦得无法开口。
沉默间,输液软管滴下冰凉药液像一大颗闪闪的泪珠,沉甸甸坠下,进入闻如许的血管。
送他去公司的路上,冯连朝问他:“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也没多久。”
“这事你告诉过别人吗?”
“有的。”
冯连朝问他是谁。
闻如许碾着发寒的手指,说:“我爸妈。”
……是谁照顾你。
这后半句话在冯连朝嘴里哑然失声。
这天后,冯连朝联系闻如许的频率高了些,但闻如许紧跟着就和同事出差了,再回来已经是半个月后,期间没和谁见过面。
在家休息了一天,他贫瘠的交际圈活泛起来,收到两条消息。
一个是正义感爆棚的冯检,一个是不安好心的贺川。
闻如许一一回复,在第二天坐上了贺川的车。
贺川上次送他回来,认了路。这次闻如许答应去他的趴体,便亲自开车来接人。
到了地方闻如许才明白贺川安的什么心。
他一进门就看到韩在野和何诗睿。
挺久没见了,他们情侣间的关系也更亲密了。一高一低坐在同一张扶手椅上。桌上在玩骰子,韩在野面前的钞票用何诗睿的一管方体口红压着,而他的外套盖在何诗睿的大腿上。
贺川从后推他过去,不怀好意问他:“都是朋友,过来坐坐的。去打声招呼?”
闻如许扭过头,问:“裴赢州呢?”
贺川阴狠地盯着他,没说话,在酒吧取了七只杯子依次排开,剥了酒塞子,一溜倒过去,等杯口盈满了颤抖着的酒,朝闻如许抬下巴。
在一片起哄声里,闻如许连灌七杯酒。
何诗睿靠近韩在野,在醇厚的男人味里嗅到冷冽的薄荷香。
——这个男人要戒烟,买了很多坚果解嘴瘾,平时还大把大把的磕薄荷糖。
她低声说:“小许怎么来了?”
韩在野看过去,眼睛眯了眯,似有似无的视线挪回牌桌,好似不认识这个人,只是身上的气息莫名冷了几分。
闻如许将最后一个酒杯放在桌上,面不改色,食指抹掉嘴角的残液,还是那句话:“裴赢州呢?”
贺川吹了口哨,双手插兜,转身给他带路。
裴赢州酒量一般,在韩在野他们来之前就被贺川灌得微醺。
此时靠着沙发休息,领带微松,微红酒意的脸上依然有冷冷的质感。
闻如许和贺川上来,裴赢州原本闭着眼睛睁开,冷清的声音带着讽意,“终于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