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在沈孟桥悄咪咪贴过来的时候,阮湖从包里掏出了一把崭新的雨伞。
沈孟桥:“……”
“沈总老是忘记带伞。”阮湖说:“这把放在公司吧。”
沈孟桥:“不要。”
阮湖:“?”
沈孟桥又掷地有声地重复了一遍:“不要。”
阮湖:“……”
他瞧着沈孟桥那张十分坚定的冷脸,默默把新雨伞塞了回去,打开了那把饱经沧桑的旧雨伞,沈孟桥又轻车熟路地呲溜一声钻了进来,紧紧贴着他的胳膊,冷道:“我来拿吧。”
阮湖给他新伞的目的也不是不喜欢沈孟桥贴着自己,只是这伞实在小,而且沈孟桥拿到伞柄就不撒手,恨不得把阮湖的头用伞包住,回回到家的时候右边衣服全是湿的,阮湖怕他一会又感冒拉肚子了,待会还得闹。
两人漫步向地下停车场走去。实际上这条路并不算太长,所以每次不说话气氛也不算太沉闷,只是今天沈孟桥像是突然有了些危机感,道:“去那边买点东西。”
他指了指对面的小面包店,之前二人去过的那家,最近好像又在做活动。
阮湖没说什么,跟着他往那边走了,街道上人三三两两稀稀拉拉,雨景中天空灰蒙蒙的,仿佛天地间只剩他们两个人。
沈孟桥依旧在提心吊胆,但一边提心吊胆,一边还是习惯性凑到阮湖旁边来,连出差两天他时不时都要拿手机看看壁纸,看看阮湖皱皱的鼻子和笑眯眯的眼睛,就感觉心底泛起柠檬奶油似的酸甜味来。
等待其实很漫长,且令人心焦,就像软刀子割肉,想要停止等待的唯一出路就是主动出击,可沈孟桥等待了那么久,归根究底还是因为赌不起。阮湖这个人,对谁都很好,这是优点,但对他来说在某些时刻就是缺点了——
他不知道阮湖对他的好是否独特,是否只有自己一个人才能享有。
说到底自己也是占了上司身份的便宜,像小老鼠似的一点一点钻进阮湖的个人空间:阮湖从来不拒绝他、阮湖很关心他……但这能说明阮湖也对他有好感吗?沈孟桥不敢确定。
按照阮湖的性格,没说破前仗着朋友身份还能任性地为所欲为;如果说破却得不到一个好的结果,阮湖从不会给不可能的人希望,会像他对任何一个追求者那样,直接拉开距离。
沈孟桥想着到时候自己哭唧唧地被阮湖拒之千里之外的情景,顿时脑子嗡嗡的响。
他兀自想七想八想东想西,伞越来越倾斜,雨水打湿了衣物,氤氲开来,整个右肩都快要暴露在雨幕中,却丝毫没有察觉。
倏地,伞柄被扶正了,用一种温柔却坚定的力度,以及同样温和的口吻,阮湖问:
“这么大人了,还天天在游戏里大哭大闹的。是不是?”
沈孟桥:“!!!”
完蛋了——
他缓慢僵直地转过头去,阮湖微微昂着脑袋看他,那双温柔的棕色瞳孔印入他的眼中,带着微笑,却忽略不了这股风雨欲来的隐晦感: